雪 儿

　　窗外，大地一片洁白，天空中还在飘洒着雪花。肖兵望着墙上那幅《俏也不争春》的梅花图，不由地想起了雪儿。一个和雪有缘的美丽可爱的女孩。

　　肖兵认识雪儿是他参加市老年大学学习国画不长的那段时间。记得那一天也是因为下雪，车子在路上堵了好几次，等肖兵走进教室时，老师已经上课了。肖兵边掏教材边向座位上走去，一抬头感觉不对——他的座位被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孩坐上了。她一看肖兵拿着教材准备往桌子放，这时肖兵想再换地方也来不及了，倒是她歉意地说了声“不好意思”就顺便往里挪了挪，他也顾得上什么就急忙坐下来听老师讲课了。

　　下课以后，肖兵才注意到身边的女孩。她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坐这儿，我认为没有人坐我的座位呢。”肖兵纳闷了，怎么会是她的座位呢？她说：“原来我就座在这儿的，因为上学期没有来上课，我也不知道你坐我这儿。”肖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坐了人家的座位。肖兵还想问她什么，已经上课了。

　　上第二节课的时候，老师让学员们把上次的作业拿出来展评。肖兵拿出两张自以为比较不错的山水和花鸟画。老师讲评完然后修改一张，肖兵就负责挂到墙上。因为和肖兵一起课的那些“同学”都是退休的老大爷大娘们，所以这能跑能颠的活儿也就非他莫属了。在肖兵刚拿起画来的时候她也过来了，原来在肖兵之前这些活都是她的，他俩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最后还是肖兵把画挂了起来。当老师在讲评一副《俏也不争春》的梅花时，大家都赞不绝口：“雪儿，你现在比以前画得更好了……”肖兵走过去一看，啊！一幅怒放的梅花，那迥劲有力的枝干颇具韵味，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是很难和眼前这位文静的女孩联系到到一起的。肖兵一看题款的暑名是梅雪，这才知道她叫梅雪。当老师讲评肖兵的两幅画时，他原来还自以为很成功的信心在雪儿的画前荡然无存了。老师从用墨及设色方面给肖兵讲出以一些不足之处，还说在画画时要注意感情的投入，作品要体现出一个人的感情。当老师把所有的作业讲评完以后，大家都坐到了原来的位置。老师说：“现在我看大家画得都大有进步，尤其是咱们雪儿同学，虽然不能亲自到校学习，但我们都知道她在家几乎每天都坚持练习，这种精神很值得我们大家去学习。还有肖兵同学有时间多向雪儿学一学，她的用笔和构思都很有特点。”肖兵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雪儿，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肖兵这才注意到雪儿很美，光洁黑亮的秀发映衬着她那红润的脸庞愈发显得文静。

　　在以后学习的时间里，他们相互学习，共同提高，在那段时间里肖兵的书画技巧提高了很多。肖兵喜欢山水画，雪儿给他提供了很多画山石树木的资料；雪儿爱画花鸟，肖兵则为她搜集了一些有关花卉和鸟类的书籍和挂历。有时雪儿画好一幅画会让肖兵给她题款，因为他的字还可以，这是雪儿对肖兵的字的评价。有时为了给一幅画取名题款，他俩都会争执半天，最后还是用雪儿的，因为她给画的命题大多都具有“婉约词派”的特点，和她的花鸟很得体，相得益彰、独具韵味。那段时间肖兵的生活因有了雪儿而美丽了许多，用“红袖添香”来形容一点都为过。他们有时会对着洁白的宣纸构思，肖兵画上一块石头，雪儿就会在旁边画上兰花或秀竹，再点缀上几只小鸟或昆虫，给画面增添了生动的意境。肖兵教她学习书法时，她会让他写上几遍，她照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写，那份认真劲和小学生一样天真可爱。这时肖兵会在一旁画画，或者看着她写字，他们时常会陶醉在这种温馨静雅的气氛里。在雪儿写累了，肖兵也画不下去的时候，他们就会谈书论画，说古道今。谁的画有气派谁的画有韵味等等他们都会在说谈之中对古今中外的画风流派有所了解。在他们共同提高相互学习的过程中，肖兵对雪儿也了解了很多，她对军人也由最初的那份神秘感变成了理性的认识。雪儿说她从小就比较喜欢绿色，绿色不仅是生命的象征而且也代表着安全。她也想过去当兵，但是家里父母舍不得，再说自从病过一段时间以后她感到身体不允许，也就把这份美好的愿望深埋在心灵深处，成了她生命中的一份缺憾。和雪儿在一起的日子，除了感到每天的太阳很灿烂以外，同时肖兵还发现自己多了一份责任感。因为雪儿比肖兵小两岁，有时会使个小性子来使他答应她的某种近乎荒唐的要求，主要是雪儿的病使得肖兵对她像保护着自己手中的一朵鲜艳的玫瑰一样，生怕有一天在肖兵的怀里稠谢。

　　有一天上完课后像往常一样，肖兵刚想帮她收拾东西。“兵哥你先走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肖兵一看雪儿的眼睛红红的，呆呆地望着天突然说出一句仿佛来自天籁之音的话。肖兵急忙停下来问她：“你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呀！有什么事能不能给我说说？”“给你说你也懂！”说完嘟起嘴转过身去往窗户外边看了起来。肖兵一看她今天的情绪不对，肯定有事。于是格外小心地问道：“雪儿，说出来你兵哥没准儿还能帮上你呢。”雪儿转过身来盯着肖兵说：“我要嫁人了，我该怎么办？你能帮我吗？”肖兵从来没和雪儿离这么近过，她那晶莹的眼眸里是近乎乞求的目光，红润的脸颊上还有清晰可见的泪痕。“什么？你要嫁人了？这是白天，不要说梦话好不好？”肖兵想缓解一下气氛，故做轻松地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说。雪儿见他还不明白她的意思，没看他就坐下来略带伤感地说：“是这样，昨天晚上我妈问我对她单位吴姨家的小海有没有印象。我说他怎么啦？他不是上大学去了吗？我妈说我病休在家都快三年了，人家小海都毕业了，并且考上了美国的托福。今天早上你吴姨给我说小海还问过你呢，说小海去的是一所知名的医科大学，还准备把你也带去呢。说你这种情况很罕见，准备让那边的专家看一看，为下一步的治疗做准备。我给小海从小一起上学一直各自考上大学，他考上了医学院我则考上了艺术学院，在第二年的时候办了病退休学在家，妈妈怕我在家呆的时间一长对我的情绪有影响，就让我上这儿学画来了。自从认识了你以后，我感觉自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妈也这样说我，我没有给她们说过咱们的事。我不是仅仅因为对军人有好感而觉得和你在一起感到快乐，而是我们在一起能有许多的话题可谈，在你写我画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快乐。那种感觉你有过吗？你知道我跟小海走意味着什么吧？”雪儿一口气说出了这些，肖兵都听愣了。肖兵不得不说没有和雪儿在一起时快乐的感觉，他更不能说不知道雪儿跟小海走意味着什么。可肖兵不能因为自己而不顾雪儿的幸福，不是说他不愿用钱来治雪儿那随时都突发的病，因为凭他一个当兵的那有限的工资是很不现实的，那样雪儿有可能会因为他的经济能力在他的手上化掉。而肖兵感觉她和小海更合适，小海是学医的是病人的保护神，再说他们到了美国那边有更好的医疗条件为雪儿治病，虽然爱情是自私的，但肖兵不能自私的连自己所爱的人的性命也没有把握。如果仅仅以所谓的“爱”的名义而不负责，那样就不存在爱的意义了。

　　最后雪儿和小海一起走了，她告诉了肖兵离别的日期，但他没有去送她。不是肖兵怕见她们家人和小海，他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不愿让雪儿更难受。宁愿让她恨我也不愿让她带着一份牵挂走。

　　再上课的时候，老师将一幅画交给肖兵说：“这是雪儿让我交给你的。”肖兵打开一看是一幅他为雪儿题款的《俏也不争春》的梅花图。泪水一下子朦胧了肖兵的眼睛，那一天也下雪。

……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地间一片洁白，望着墙上那的梅花图大地上仿佛走来了一身红衣的雪儿……

　　雪儿，你那里下雪了吗？你的兵哥永远为你祝福，祝你永远健康、美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