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大学艺术学院 季博  Hainan University School of Art  Bo Ji

摘  要：王澍的建筑就如他本人一样，带有强烈的个人气质，这与他的人生阅历有着割不断的联系，那些求学时期遇到的建筑大师，勤奋研究国画的语境和坚持写书法的习惯；那些教学时期的独立思考和开创性的教育实践；那些从业时期的原则性坚持和敬业性的工作态度以及只求朴素宁静的生活处世哲学；正是这些搭建起了王澍的创作舞台，是这些造就了王澍一个又一个根植中国传统文化的建筑，不管是诗意或者情趣，王澍的建筑是在思考人与自然、人与物、人和思想的原始关系，让场景与回忆之间产生共鸣，革新性的使用历史符号和元素再次重建新的建筑记忆，这正是当今业界传承与创新的方向。

abstract：Abstract: the architecture of WangShu as he himself, with a strong personal temperament, and his life experience are closely linked to the study period encountered construction master, diligent research of Chinese painting and calligraphy context adhere to teaching habits; those in independent thinking and creative education practice; the principle of perseverance and dedication of employees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work attitude and just plain quiet life philosophy; it is these build up WangShu's creation stage, is what makes WangShu a China rooted in traditional cultural building, whether it is poetry or taste, Wang Shu's architecture is in the original relationship thinking of people and nature, people and things, people and ideas, let resonate between scenes and memories, history of the use of symbols and elements of innovative new building memories again , this is the industry's heritage and innovation in the direction of.

关键词：王澍建筑之根 体现与革新

keywords：WangShu  Root of Architecture  Embodiment and innovation

  一、王澍的建筑与回归自然

王澍的建筑就是回归自然，这是王澍的建筑之根，这不同寻常的建筑之根形成于王澍的前半生，也惊醒了中国的建筑界。这伴随着王澍的求学、教学、从业和生活，直到他在国际建筑界确立自己的地位。

（一）王澍的建筑简述

王澍的建筑是在思考人与自然、人与物、人和思想的原始关系，让场景与回忆之间产生共鸣，革新性的使用历史符号和元素再次重建新的建筑记忆。既要传统又要创新，构建传统与现代的结合，以现代的精神对传统文化和传统美学重新加以检视，把握中国民族审美心理结构的因素，并把这些因素与现代审美心理相结合，转化到建筑艺术中去。

（二）回归自然的简述

王澍在2012年摘取了建筑界的诺贝尔奖---普利兹克奖的桂冠（如图1）。评委会这样评价到他：“目前中国关于城市化的发展进程有很多显著的问题，是应该保持传统建筑还是应该着眼于未来？如同其它的伟大建筑作品一样，王澍的作品是恒久的，超越了目前城市化的难题，他的作品保留了当地的文化底蕴，同时也展现了国际化设计。”  很多时候，我们细品那些旧砖旧瓦的作品，不得不承认，王澍这个中国本土建筑师设计的房子更能触动我们灵魂深处的根的部分，那是古国的血脉。但王澍想要的不止是触动，他希望通过建筑让人们放慢脚步，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重建人们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情感沟通桥梁。王澍在走一条回归自然传统的道路，并且这条道路把他和中国建筑推向了世界。

http://ww3/large/6e6fbe3bgw1f5oxjujr90j20bc05fq3q.jpg

http://ww3/large/6e6fbe3bgw1f5oxkgcvjuj204005h0so.jpg

  二、王澍的建筑之根

王澍的道路是曲折的，同样也是振奋人心的（如图2）。而这条道路却与他的生活阅历、所受教育、思考方式，勤奋实践等因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探究王澍建筑的创作之根，正是要从这些因素着手。

（一）王澍的建筑之根的来源

1.求学经历

1981年，年轻的王澍离开西安老家。第一站便是南京工学院（现东南大学），这里拥有中国最古老的建筑系，而中国受西方影响的近代建筑大师童俊的学术研究对王澍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王澍称童俊为最具有真正中国文人气质的骨气的建筑师，而童俊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对江南园林的思考和见解，至今仍地影响着王澍。王澍很勤奋，本科时代的王澍在学校被称为“怪物”。这个“怪物”在每天坚持练习一小时的书法，并且拉着同学点评中国传统绘画，倪瓒、范宽、黄公望等国画大师的名作也不知被王澍细品过多少遍。在南京图书馆，王澍读了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宋本《五灯会元》，罗兰·巴特的《符号学基础》等书籍，其实这不难发现王澍至少在他的大学学习起，最关心的就是哲学性问题。

1985年，王澍在东南大学建筑研究所读硕士，那时候他基本已经脱离了正常的学习轨道，他开始独立思考他的建筑之路。他狂傲的高呼“中国只有一个半建筑师，我是一个，我老师齐康是半个！”并开始写大量的建筑评论文章，也引起了学校的不小轰动，最终他以《死屋手记》作为自己的硕士毕业论文，此论文因争议过大而未被通过，学校委员会最终没有授予他硕士学位。1988年王澍定居江南杭州，他与妻子陆文宇开始了长达六年的隐居和建筑研究，期间他与妻子经常游西湖、登山挖野菜、考察苏州园林，并且在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谋职。2000年王澍毕业于同济大学建筑城规学院获博士学位。至今在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艺术学院任院长。

王澍丰富而精彩的求学经历不难发现，这位中国建筑师在青年时期已经是独立的思考中国骨子里的东西，对自我的坚持和对传统文化的心血研究那些真正中国的从传统艺术传达的理念成为了他之后的创作食量。虽然他的言论有时高调，有时候带着些叛逆的意味，但这些个性化的标签发展性的成了这个把中国建筑做出革新的标志。

2.教学经历

王澍在同济大学时期也带些本科设计的课。王澍写的《同济记变》中有这样一段记载-----带领学生到教学楼外的草坪上上课，并鼓励学生打破建筑设计的常规。此事受到了周围老师的非议，最后升级成了一个教学事件。他发现同济所谓的“自由”只是形式的自由，这触及了同济大学建筑系的底线。所以在他到中国美术学院来实践教学理念时，第一件事便是教会学生独立思考。

中国美术学院建筑系是王澍一手推建起来的，他推行一种“哲匠”的教育方式。现在大多高校的建筑教育是把自己等同一个技术服务也业，只是教一些现在社会上立马可用的流行职业性机能，毕业后考个注册建筑师便大功告成。在王澍眼里这些都是中国建筑教育的顽疾。不思考，忽视有思考的技术训练，培养出成堆的画图师，他坚决不走这样的教育之路。

王澍正在实践新的教育之路，他的目标是：建立一种既有中国自己本土传统，又有开放思想的建筑教育。为的是培养一代又一代的哲匠------具有哲学家气质的工匠。学院的不成文规定是学生不仅要读《论语》、《老子》、《中庸》等书籍，还要学木工、瓦工、书法和在真山真水中素描。甚至学生要做一比一大小的建筑模型，这无疑使对中国建筑教育进行一行革新。这样的教学实践和建筑实践当然带有实验性，但这实验性已不再是那些所谓的“噱头”或“叛逆风格”，而是真正的新的教育方式尝试。他希望在当下的建筑界有更多特立独行的实践建筑师，去努力寻找一种真正中国的现代建筑语汇，用中国建筑语汇来做中国建筑。而非所谓的民族建筑，形式可以夸张的使用中国传统的，但语汇依然是西方的。

3.生活雅趣

业界同行里都称王澍为文人建筑师，因为他雅趣独特。他也说，自己首先是一名具有批判精神的文人，然后才是一个建筑师。而一个好的建筑师应该先是一个哲学家，其次是个艺术家，再其次是个社会学家，最后应该是个手艺精湛的匠人。在王澍看来建筑师是多个身份的重合，也正是因为这种重合使得建筑在所有艺术中最难学。建筑大师童俊说过的一句话：“园林是一个很有诗意的建筑之作，它的关键是情趣。”建筑师如果有了情趣，那么技术就显得次要的多，而情趣是靠建筑师的前三个身份作为基础来培养的。

王澍在《造园与造人》一文中提到：“在作为一个建筑师之前，我首先是一个文人。”细读王澍写的文章，字里行间都透露这一股儒雅气味。王澍的文人情怀，通过他的为人气质和做人方法也能体现出来。他不爱交际，不接电话，闲来喜欢看书，在家里写书法研究唐宋古典艺术，或者仅仅是独自坐在西冷印社听雨声。兴趣高时便在西湖品龙井，携妻游园，也会约上三五知己爬山，到了山顶有人即兴泼墨作画，有人信手捻词，还有人吹箫弹古筝。这像是中国传统国画里的场景，这种颇有传统文人气息的生活恰是王澍的真实生活写照。所以也可以说他是离中国传统最近的建筑师之一，一个活在当下的“十七世纪文人”。

4.从业经历

浙江海宁市青少年宫1990年完工，这是王澍的第一个独立设计建筑，也拉开了王澍的建筑生涯。王澍的个性在从业经历中更是显得独特。1997王澍与他的妻子陆文宇在杭州创办了“业余建筑工作室”。对于工作室的起名，他的解释是：“对我而言，不管我是一个工匠还是业余的，都是一样的。”他对“业余”这个词的解读与字典中的解释定义很相近：“一个人因为兴趣而从事某项研究、运动或者行动，而不是因为物质利益和专业因素。”不难看出在王澍的概念里，“兴趣”这个词就是意味着“对工作的热爱”。

业余建筑工作室的规定是一年只做一个项目，且不做商业项目。王澍从不主动参加跟建筑有关的活动，也从不主动去找项目。即便是主动找上门的项目，十个当中，王澍会接的最多两个。在王澍看来这是对建筑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负责。在这个追求速度和经济效益的年代，一个建筑师有如此平和而宁静的心态来做建筑项目，这是否是对职业的尊重，这也恰巧迎合了王澍热爱朴素平静生活的态度，这仿若是建筑的业余性、非专业性和基本性。

（二）王澍的建筑之根的体现

当普利兹克建筑奖的桂冠落至王澍的头上时，王澍的作品仍无法归类和套到现有的西方建筑批评的模式中去。王澍的建筑没有模仿任何建筑大师的影子，而王澍的建筑作品只能是王澍的。品读王澍的建筑作品，不难发现这一切都与他的这个人一切暗合。当然作为一个建筑师，王澍应该主要关注空间、功能性、安全性、经济性这些基本的大前提，但是一个人对艺术的感觉，对传统的认识，肯定会潜移默化的出现在空间结构上的。这就是个人烙印，王澍的根。

1.早期作品----陈默艺术工作室

1997年，王澍的好友陈默请他给自己设计工作室，陈默是位国画家，同样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王澍虽然平时接项目甚少，但有着同样谈论石涛、评批杜尚等雅趣的陈默提出要求时，王澍便答应了。王澍为了这个项目想了四个月，去了两趟工地。王澍在《设计的开始》中写道：“我给陈默的图纸很简略，只有两张，剪去枝蔓，基本上是四样东西：一条走廊，走廊内的走廊；一间房子，房子中的房子；几段弧墙，墙体边的墙体；一块平地，地面上的地面。潜含问题是：如果想使建筑得到理解，那么若不把“建筑”从建筑中拎出来，摆在人们面前，又如何理解呢？”

  王澍就这样把施工交给了陈默，并且提了几点要求：“①保持砖、木料运用上的完整，相邻是或空间重叠时，不必过度。②保持材料本色，砖砌体不抹灰，直接涂白色水性涂料。③所有不定形平面边角均以白石子填充。④无论原建筑还是新建筑均不适用审核脚线（包括踢脚板）。⑤除此之外，不做家具。”

  1998年4月工程完工，陈默对此工作室非常满意，而建造中的争议和议论也是意料之内，甚至成了当地的一段传奇。有人说室内工作室颇合传统，在风水上极优，也有人说具有科幻性，更有人意向来租赁。陈默艺术工作室在王澍的两张草图下变的更加宽敞，整个空间没有家具，却到处是家具，随地而坐也让人舒服。而保持材料本色和砖墙不抹灰的工艺手法，都体现了传统建筑的符号和建造工艺。其中没有家具和建材相邻时直接硬接的手法，又体现了现代设计中的大胆做法。这也说明，早期的王澍已开始在探索建筑语言上的可能性。

2.成名作品--杭州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校区

曾经在杭州建筑界盛传，看杭州最难看的建筑就应该去象山，而现在却出现了大量学者和游客前往象山参观，他们不是去看最难看的建筑而是品读一座真正的中国传统建筑园林式的校园（如图3-5）。这片校园是中国美术学院建造的新校园，500多教师和5000多本科与研究生在这里教学，学习与生活。

在杭州象山校区校园中，所有建筑都以这座“象山”为最重要的思考与观看对象。校园建筑呈点状分布山野间，随意而自然，没有刻意设计的建筑形象，也没有着意营造的中心校区，校区宛若铺展于象山脚下的园林城市。每个建筑宛若中国的书法，在总平面上都自然地摆动，与中国的书法相似，体现建筑对象山的摆动起伏的敏感反应。场地原有的农地、溪流和鱼塘被小心保持，中国传统园林的精致诗意与空间语言被探索性的转化为大尺度的淳朴田园。建筑产生了檐下、洞内、飞道、屋顶下沉院落、屋顶平台、树下，田间河流等充满意境美的教学交流空间，仿若回归到中国书院文化的传统，在自然景观和静谧的气氛中学习，这是与山水共存的气质，也是中国文人的气质。

http://ww2/large/6e6fbe3bgw1f5oxlmwsedj205506ygm7.jpg

http://ww2/large/6e6fbe3bgw1f5oxlw2xu4j205806y3za.jpg

http://ww2/large/6e6fbe3bgw1f5oxms1vp3j205706y3yv.jpg

在象山校区，王澍有计划地大量使用了当地废弃的旧瓦，这不仅是建筑徒增了历史感，也表达了他对当下现实的态度。旧瓦的回收再利用既是在追忆正在逝去的建造传统，也是对剧变现实的批判性策略。更重要的是，象山校区的规划与建筑设计隐含了王澍对再造东方建筑学的宏愿，着意去构建园林城市的建筑范本。

3.国际作品----瓦园

2006年，中国以国家馆名义首次在威尼斯双年展国际建筑展参展。作品正是王澍以艺术与建筑的当代对话形式创作的《瓦园》（如图6-7）。《瓦园》搭建在威尼斯一个面向海水，背靠城墙的庭院处女花园里，取自旧城拆迁回收的6万旧青瓦片漂洋过海在威尼斯展示了新的“生命”，王澍用青瓦做了一处800平方米的测斜瓦顶，从地面上升3.6米，在这片瓦顶上，一条来自浙江的3000根竹子构造曲折的竹桥使人登临其上，遥望威尼斯城景。

 这次展览后，国外同行这样评价道：“很多中国建筑师的作品看上去是中国的，骨子里还是西方的东西。而王澍的建筑里，有纯正的中国味。”谁也不会想到没有海外留学的背景却成了王澍能更客观看待国外建筑设计和中国建筑设计的优势。《瓦园》的展出，让世界看到了中国建筑师对本土建筑设计的回归。如何为中国新城市建造走出一条重建文化根源的返乡之路?王澍通过这些具象的“实验建筑”给出了他的答案，中国本土建筑艺术与当代可持续建筑概念结合的回归自然传统之道。

http://ww2/large/6e6fbe3bgw1f5oxnen9d3j205j06o758.jpg

http://ww2/large/6e6fbe3bgw1f5oxnozuqbj209c06p404.jpg

（三）王澍建筑之根的影响

王澍是当代中国建筑行业里的实验性先锋建筑师，甚至曾在建筑界还不被承认，他的工作室也成为“业余建筑工作室”，他没有出版过任何一本建筑作品集，也没有在国外做过任何一座建筑作品。2012年王澍获得普利兹克奖的消息铺天盖地传来，整个中国将焦点聚向了王澍，但回看王澍获奖之前的大量研究和实践，让人们感觉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从2000年开始担任中国美术学院建筑艺术学院院长，2010年他获得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特别荣誉奖，几乎同时他又获得德国谢林建筑奖，2011年王澍获得法国科学院金奖，之后受美国哈佛大学丹下健三教席邀请去做可做教授，当教程还没结束，就传来了获得普利兹克奖的消息。尽管就是近几年发生的事情，但这些奖项说明王澍已确立了自己在世界建筑界的地位，王澍坚守的文化雅趣生活，叛逆的建筑思考，业余建筑工作室的长久实践，一条回归自然传统之道的独立之路终于得到了世界的认可。

普利兹克先生认为，王澍得奖是划时代的一步，标志中国在建筑理念的发展方面将要发挥的作用得到了世界的认可。王澍建筑给评委们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是建筑具有的品质，这样说比较宏观，实际上，他们对象山校园建筑面积之大，但他却没有进行破坏性的开发给予肯定，王澍的手法是利用有机的、自然的丘陵地势来营造校舍，这种环保的态度让我们回归自然，从而避免全球化带来的重复性景观。这是王澍建筑与中国悠久而独特的传统保持和谐且可持续发展的需求一致的“回归自然传统”之道。

（四）王澍建筑之根的争议

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王澍获奖也不例外。很多同行指王澍并不懂传统，只是借了传统的外衣，且把传统创新的不成模样。王澍是不是在创新传统？王澍是不是真的懂中国传统文化？王澍是不是西方的建筑“强权”的奴隶？实际上我们返回看一看王澍的早年经历这些争议便不攻自破。王澍没必要伪装自己而勤学苦研中国传统文化十年，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坚持理念实践十年。其中还夹带着不被认可、不被理解的建筑师身份。而对于传统创新，传统本身在不断变化，叛逆个性不一定是创造，但创造中必有叛逆。从达芬奇到马蒂斯，从吴道子到梁楷，都证实反传统的结果。吴冠中先生曾说过：“传统是流，像一条河，但不是水往低处流的河，她逆流而上，一路遇到碰撞，不断在发张总变形。传统精神体现于感情，而非形式。时代变，感情变，形式也变，没有停滞的传统，停滞意味着死亡。”更何况王澍是在传统文化的底蕴上研究创新的。

其实举一个小的项目案例，大家便能认识到真实的王澍。王澍从2007年到2009年历时三年主持了杭州市政府历史街区改造项目----杭州南宋御街。街里面有中国传统的、西洋传统的、完成于50年代到90年代的各种各样的房子。如何保持这条街的真实历史感觉，又能够恢复活力，确实是一个大难题。王澍给当时的杭州市政府提了三个条件：①做此项目至少要做三年，而且要做半年调研。②保持生活真实性，原住民不动，不搞搬迁。③不做假古董，不做保护性拆除。三条条件已经体现了王澍的良苦用心。2009年9月南宋御街正式开街，最终通过道路整合，文物保护、再现古街和引水入街等改造手法，将原有的商业文化、民俗文化、建筑文化融合到一起，再现了清末民初、中西合璧的繁华景象。

王澍再一次证明了他一直坚守的中国本土建筑学理念。相对于当下全国很多城市的标新立异，竞相建设远远背离中国本土文化的地标性建筑而言，王澍和他设计改造的这条估计又证明了王澍的建筑思考。既要传统又要创新，对于传统与现代的结合，要以现代的精神对传统文化和传统美学重新加以检视，把握中国民族审美心理结构的因素，并把这些因素与现代审美心理相结合，转化到建筑艺术中去，那才是在传统中发现新意，而非固守传统。

  三、王澍的建筑之根的革新

2012年，普利兹克建筑奖评委会竹席帕伦博勋爵在英国引用了今年获奖评审辞来说明王澍的获奖原因：“讨论过去与现在之间的适当关系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因为中国当今的城市化进程正在引发一场关于建筑应基于传统还是只面向未来的讨论。正如所有伟大建筑一样，王澍的作品能超越争论，并演化成扎根于其历史背景、永不过时甚至具世界性的建筑。”王澍对中国建筑语言的大胆性探索和对传统材料的可持续创新运用，都展现了一个文人出身的叛道者如何在建筑界逐渐被商业化侵蚀下坚守着探寻中国传统建筑文化的重返自然之道。

（一）对传统元素的创新保护

王澍的建筑作品总给人一种江南水乡的意境。不管是瓦园旧青瓦运用，还是象山校区的片片竹林和诗意印象，再到陈默艺术工作室的砖墙不抹灰做法。这些都是传统建造符号和建造工艺在王澍建筑中的表达。他对传统元素的保护和创新运用，仿若一个十七世纪的文人从审美思考的角度对中国建筑的传统元素和生活哲学进行了一场探讨性对话。

王澍在意的不仅是传统建筑材料和建造工艺在他的建筑中运用，而是他的建筑作品呈现的传统文化所承托的历史与地域性的场所性氛围，王澍刻意远离商业化的建筑形态，正是这样的原因。王澍的旧建筑改造与工匠共生活和偏恋传统建筑材料的实验性建筑之路，让我们相信与虚构基调的现代主义建筑相比，有另一种、总是承认有某些东西、事先已经存在那里的建筑；和强调抽象空间的现代主义建筑相比，这种建筑总是指向具体的某时某地，它包含着更多的时间和唯一的意味，和完全人工的现代建筑相比，它更强调自然性的中国建筑传统；意味着另一种建筑学，一种我们都没有学过但可能包含着比现代建筑更加优越价值的建筑学。

（二）回归自然传统之道

王澍的根就是回归自然传统之道，建筑不仅是探讨过去与未来的关系，更是精神文化的载体，民族灵魂的传承。王澍把中国现代建筑根植于浑厚的传统文化底蕴上，运用现代社会的价值观和美学观，让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得到了传承，赋予了传统文化富有活力的新生命，并且融入到了百姓的生活中。

王澍能在经济全球化中国的大规模城市改造下，用建筑作品表达了他的呐喊：强烈的文明冲突下，中国建筑师应该有更加宽广的视野、更深思熟虑的思考和更清楚的价值观和信念。让传统中国伟大的景观系统在巨大的人工造物中存活；让城市的大拆大建推动城市建筑的良性循环 ；在传统已经被拆为平地时，让新的城市建筑在废墟中接受历史和生活记忆，重新建立文化身份的认同；在日益严峻的生态和环境问题下，用思考在传统和民间建造中找到更智慧的方式，来设计一个饱有多样性和差异性的世界，走向一条回归自然传统的道路。

  四、结语

中国的城市化建设正在进行一场建造的革命，每一个城市和每一个社区都在经营着居住者和建造者的博弈。越来越多的城市走向断绝过去毫无地域关系的发展规划中，千城一面的景象也不是一句恐吓人心的词语了。而具有独立和开创精神的当代建筑设计师也越来越少。王澍这个坚持自己建筑之路的文人设计师正在悄然酝酿一场新的建造革命，并在这现实的世界撕裂了一个口，让人们清醒清醒当下的现状。

王澍的建筑就如他本人一样，带有强烈的个人气质，这与他的人生阅历有着割不断的联系，那些求学时期遇到的建筑大师，勤奋研究国画的语境和坚持写书法的习惯；那些教学时期的独立思考和开创性的教育实践；那些从业时期的原则性坚持和敬业性的工作态度以及只求朴素宁静的生活处世哲学；正是这些搭建起了王澍的创作舞台，是这些造就了王澍一个又一个根植中国传统文化的建筑，不管是诗意或者情趣，也或是传承与创新，王澍的建筑就是要营造一种不同的意境，这种园林式的创作意向使每一个建筑都融合到了当地的自然环境场所精神里去，那强烈的本土气质再一次证明了王澍的建筑就是王澍的。

参考文献

[1]梁思成著；林洙编.为什么研究中国建筑[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1.第1页.

[2]王澍.造园与造人.建筑师[J].2007（2）：82-83

[3]王澍.同济记变.时代建筑[J].2004（6）：79

[4]王澍.设计的开始[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2.8

[5]李翔宁.穿越曲径园-解读王澍[J].时代建筑，2002（5）

[6]吴冠中.吴冠中画语录[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

[7]周亮、戴月.阅读王澍[J].中外建筑.2008（3）：74-76

[8]伯纳德·鲁道夫斯基编著；高军译.没有建筑师的建筑：简明非正统建筑导论[M].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11.10

[9]王澍.教育/简单.时代建筑[J].2001增刊：34-35

[10]王斌.建筑师、文人、学者、教师？-解读王澍及其建筑思想[J].华中建筑，2009（2）：35-36

[11]薛求理著；水润宇、喻蓉霞译.建造革命-1980年以来的中国建筑[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9.4

[12]王博.中国建筑:你离世界有远[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