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口：传奇演绎与诗意歌唱

——读张殿武散文诗集《黄河口短歌》

        张树礼

近日细细翻读张殿武的散文诗集《黄河口短歌》（黄河出版社）我读后，顷刻被诗中所饱蘸的浓浓乡土之情和清新质朴的诗风所吸引。这本集子名为《黄河口短歌》，这正揭示了诗人对黄河口这方热土的深深眷恋和诗意感受。

张殿武的散文诗带着一股清新质朴的泥土气息和故土情结。诗人生在黄河口，长在黄河口，黄河口的水土也养育了诗人的性灵，在诗人的散文诗世界里，处处充满了浓郁的黄河口地域色彩。喝着黄河水长大的张殿武，象一个人对母亲的感情一样，对黄河母亲他更具有一番独具的感悟。他对黄河的感情之深，不能不使他把这种情感化作诗的浓酒，日日夜夜地酝酿，终于在黄河口的一个早晨，伴着缪斯的竖琴，从心中歌咏而出。“遥远的黄河，是一首唐朝的诗，是一段宋代的词，不管是含蓄的，还是直白的，我神圣地吟咏着。/梦中的黄河，是一壶烈性的酒，是一碗醇香的奶，不管是清澈的，还是混浊的，我开心地品味着。/面前的黄河，是一腔激越的歌，是一支难忘的曲，不管是美声的，还是通俗的，我痴情的歌唱着。/啊！黄河——/你是大地的动脉！民族的魂魄！人生豪迈的歌！”（《唱黄河》原载《当代小说》诗文版）诗人对黄河母亲那浓浓的诗意、真挚的情怀、奔放的激情跃然而出，深深感染着读者。专家看好的精品力作《黄河口草原》描绘了黄河口草场的独特之美，海风、浅滩、芦苇、游鱼、天鹅、野鸭、篝火，还有那远嫁的新娘、牧牛少年、割草老人，勾画出了一幅美丽的“黄河口风情”图卷。在《家住黄河口》、《黄河口古道》、《河边人家》、《老船工》、《黄河泥陶》、《芦苇花开》、《野牛群》、《乡村风景：旧麦垛》、《乡村文物：独轮车》、《草编人之歌》等诗篇中，诗人追怀并吟唱着给他心灵以陶冶和净化的那淳朴、笃厚的黄河口乡风人情。在诗人的笔下，这一切已被孕化为一种诗性的审美情怀，潜藏在诗文的笔墨里。诗人艾青有句名诗:“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我想,这句诗也恰如其分地揭示了本书作者对故土黄河口的情怀。

张殿武的散文诗注重叙事与抒情相结合。我国著名散文诗作家耿林莽认为：“在散文诗中，情节提供抒情的基础，抒情为叙事充盈感情的血液和诗美的色彩”，张殿武的散文诗无论是写人还是记事, 在对现实素材进行艺术加工与重整的同时，都不忘叙事与抒情的紧密结合。如《黄河口新娘》，诗人用蒙太奇的手法叙述展现了黄河口新娘出嫁的一组组画面，“颠大花轿”——“坐老木船”—— “骑小毛驴”——“乘老马车”， 生动形象的记叙和描写，渗透着作者浓郁的感情色彩。“黄河口的新娘啊！从这个岸边到那个滩头，岁岁月月，大河流水幸福万年长。/黄河口的新娘啊！从这个滩头到那个岸边，日日夜夜，都有我的期盼和思念。”抒发了诗人对黄河口新娘的祝福与思盼之情。这首诗融叙事、抒情于一体，以至于想象与写实水乳交融、虚实相生、难以区分，读来深挚感人。再如《父亲赶集》、《父亲进城》、《父亲摆摊》等诗篇，无不充溢着主客之间的深挚的感情，可谓叙事与抒情兼胜，表达了对父亲深沉的爱与由衷的赞美。《父亲赶集》生动的刻画了一生勤劳的“父亲“形象：“父亲那些年蹬一辆老自行车，行过多少路，越过多少岗。／黑发一根根脱落的时候，父亲面前身后的路就一条条断了……”。《父亲摆摊》表达了诗人对勤劳、朴实、可亲可敬的“父亲”的感激之情：“为了我们的站立，叫卖了大半生。……摆摊的父亲,十字街头是他依恋的田地”。 此外，张殿武的散文诗语言质朴平易、通俗流畅、不求华丽，叙事抒情意到笔随，毫无矫揉造作之笔。

张殿武的散文诗充满了现实主义的魅力，没有空洞奢华的流弊。诗人在创作中注重写实，善于从现实中发掘生活的细节，并加以诗意的提炼和升华，从而赋予日常生活一种美的质感和浓郁的诗意。如获山东省作家协会《时代文学》杂志征文奖的《2003年的棉花》：“我到乡下采访棉农，他们不露富不忆穷，不关心采访用不用，要问的只有一句：同志，下年的农资会不会涨价？”这是诗人作为一名新闻记者深入农村采掘出来的一束反映棉民真实心声的诗花。诗人写《故事片段》，寄托了甘洌香醇的乡情：“几杯，／故乡老酒，将别意浇得热乎乎，／／纵然，／此时季节有些凄凉，／心里生出的手，也能温暖你的旅途……”。诗人写《盲人与孩子》（原载《人民日报》），笔尖下是汩汩真情的流露：“流浪的路上，一个盲人对一个孩子亲昵的动作，／使你停足凝望，心地充满善良……”。诗人写《雨季》，更让读者感受到在雨中摇曳的温馨挂念：“阴雨绵绵的日子，出门的男人遗下防范的伞，／女人在家，／心，湿透了……”。也许正是基于诗人黄河口故土情结的内心驱动力,诗人对城市所代表的现代文明给予了现实审视,在审视中,诗人对城市文明中的虚伪、庸俗、道德堕落、伦理沦丧等进行了批判，其批判现实主义倾向是显而易见的。如《城市陷阱》：“城市是美丽的，美丽的城市有陷阱。//城市流行红裙子，当然也流行美酒加咖啡，美色是温柔的陷阱。/城市喜欢炒股票，当然牛市雄市并驾驱，一有闪失跌陷阱。/城市涌来建筑军，当然是包工享清福民工流血汗，拖欠工资是陷阱。/城市热衷一夜情，当然也有贪恋者，一不小心摔陷阱。/城市买官卖官忙，当然一时计得逞，早晚一天钻陷阱。/城市大街井盖子，当然是白天安装晚上丢，走错一步坠陷阱。/城市泛滥劣质货，当然是买得便宜用着贵，花了冤钱进陷阱。//城市是美丽的，美丽的城市有陷阱。”诗人对腐败现象和社会阴暗予以了揭露和鞭挞，对衣冠社会人性的堕落与扭曲投去了鄙夷的一瞥。诗人多么希望“有时侯，/渴求城市的冬天，来一场厚实的雪吧！/来一场厚实的雪，掩盖起华丽背后，不经推敲的粗陋细节//有时侯！/想象城市的天空，来一场暴风雨吧！/来一场暴风雨，撕去粉饰的伪装，让公正的太阳，给城市狠狠曝光！”（《城市独白：梦想与现实》）。张殿武散文诗的现实主义魅力还体现在对现代文明的深深忧虑和倾注的人文关怀。如《一种现象》“ 河，干枯了。鱼，游进陶罐。/树，伐倒了。鸟，飞出城市。//人群，失去真诚。那人，皈依佛门。”

当然，张殿武的散文诗集《黄河口短歌》也有不足之处，如有的诗篇对语言的锤炼尚不够精雕细刻，有的片段显得粗糙而使诗味有所减弱。但是瑕不掩瑜，诗人在散文诗的艺术创作上所进行的追求和探索，是值得我们应当加以珍视和借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