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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的《老子注》探微(上)

(2013-10-16 23:4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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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

哲学

文化

王安石在学术风格上,立足于儒家而公开汲取道、佛诸家学说之长,表现出兼收并蓄的鲜明特点。他曾说,儒者如果只“读经而已”,“则不足以知经”。(《临川先生文集》卷73,《答曾子固书》。)。他认为要真正懂得儒家经典,必须在知识面上要有一个广阔的视野。所以他自己“自百家诸子之书,至于《难经》、《素问》、《本草》、诸小说,无所不读”。(同上注。)他指出,对诸家学说,不能存先入之见,而要以其言是否有理来定取舍标准。他说:“善学者读其书,惟理之求。有合吾心者,则樵牧之言犹不废;言而无理,则周、孔所不敢从。”(释惠洪《冷斋夜话》卷6,《曾子固讽舒王嗜佛》。)由于抱着“惟理之求”的态度,王安石也就大量摄取老庄、佛教等诸家思想,用来丰富自己的知识,提高自己的认识。

王安石对《老子》一书颇为重视。司马光在《与王介甫书》中说:“光昔者从介甫游,介甫于诸书无不观,而特好孟子与老子之言。”(《司马温公文集》卷10。)晁公武《郡斋读书志》卷十一甚至说:“介甫平生最喜《老子》,故解释最所致意。”不过,必须指出,王安石虽喜好《老子》,却并非全盘接受《老子》中的思想,而是对《老子》既有所肯定,又有所批评。从总体上来说,王安石认为《老子》明于形而上之体,而昧于形而下之用。因此,王安石在注解《老子》时,一方面因袭《老子》之说而加以发挥,另一方面又对《老子》思想进行了一些修正。

王安石的《老子注》二卷,晁公武《郡斋读书志》、马端临《文献通考》、焦竑《国史经籍志》均有著录。原书已佚,部分内容散见于金李霖《道德真经取善集》、南宋彭耜《道德真经集注》、元刘惟永《道德真经集义》等书中。今人蒙文通、严灵峰、容肇祖均有辑本。本文主要依据蒙文通的《王介甫〈老子注〉佚文》来分析王安石的老学思想。

一、道之体乃元气之不动

在宇宙论方面,王安石基本上承袭了《老子》以道为本原、从无到有的宇宙生成论。他说,道有本有末,无为道之本,有为道之末。(蒙文通《道书辑校十种》,第676页,巴蜀书社2001年出版。本文所引王安石《老子》注文,均据此书,后面只随引文注明页码。)他将《老子》第1章“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解释为“无,所以名天地之始;有,所以名其终,故曰万物之母。”(P675)因此,道生万物的过程也就是从无到有的过程。王安石认为,从无到有的演变经历了一些中间环节。他说:“无者,形之上者也。自太初至于太始,自太始至于太极,太始生天地,此名天地之始。有,形之下者也。有天地然后生万物,此名万物母。母者生之谓也。”(P675)这里把天地形成以前的宇宙变化过程分为太初、太始、太极三个阶段,显然是对汉代的《易纬·乾凿度》“五运说”的简化。至于“有天地然后生万物”的说法,则本之于《周易·序卦传》。

王安石的宇宙论,比较有特色的是以气释道。他解释《老子》第4章“道冲而用之,或不盈”说:“道有体有用。体者,元气之不动。用者,冲气运行于天地之间。其冲气至虚而一,在天则为天五,在地则为地六。盖冲气为元气之所生,既至虚而一,则或如不盈。”(P680)他又在《老子》第52章的注解中说:“一阴之阳之谓道,而阴阳之中有冲气,冲气生于道。”(P700)可见,王安石认为道之本体是元气,元气含阴阳,从阴阳的运动变化中产生冲气,冲气为道之用。冲气至虚而一,但它在不同的事物中表现出不同的形态,即所谓“在天则为天五,在地则为地六”。这种观点似可概括为“气一分殊”说。至于他将道之体理解为“元气之不动”,则显然与《周易·系辞传》所谓“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的说法有关。需要予以辩析的是,王安石既以元气为道之体,却又在《老子》第5章的注释中说:“道无体也,无方也,以冲和之气鼓动于天地之间,而生养万物,如橐籥虚而不屈,动而愈出。”(P681)这两种说法是否矛盾呢?实际上,王安石所谓“道无体也,无方也”是指道没有特定的形体、固定的方所。其思想渊源于《周易·系辞传》中的“神无方,而易无体”的说法。因此,王安石的观点就是:道以元气为本体,但是元气并没有特定的形体和固定的方所。“道以元气为体”与“道无体”,两个“体”字的含义并不相同,因此两个说法并不矛盾。

二、为学穷理,为道尽性

王安石的学术,被他的追随者概括为“道德性命之学”。他的女婿蔡卞说:“自先王泽竭,国异家殊,由汉迄唐,源流浸深。宋兴,文物盛矣,然不知道德性命之理。安石奋乎百世之下,追尧舜三代,通乎昼夜阴阳所不能测而入于神。初著《杂说》数万言,世谓与孟轲相上下,于是天下之士始原道德之意,窥性命之端云。”(《郡斋读书志·后志》。)按照这种说法,道德性命之学在宋代的复兴,应该归功于王安石。这似有拔高之嫌,但是,王安石重视对道德性命之理的研究,则是事实。

       王安石在《虔州学记》中说:“先王所谓道德者,性命之理而已。”(《临川先生文集》卷82)探求性命之理,是王安石的学术宗旨。这一宗旨,也反映在他的《老子注》中。

       王安石注《老子》第48章“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说:

       为学者,穷理也。为道者,尽性也。性在物谓之理,则天下之理无不得,故曰日益。天下之理,宜存之于无,故曰日损。穷理尽性必至于复命,故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者,复命也。然命不亟复也,必至于消之复之,然后至于命,故曰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P699

       王安石的解释,以《周易·说卦传》所谓“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的观点为主旨。《说卦传》的这句话在宋代获得了高度的重视,成了宋儒所广泛征引的名言,反映了一种时代思潮。

       王安石以“穷理”作为“为学”之目的。他所说的理,指事物发展变化的客观规律。如他在《老子》第2章的注释中说:“夫美者,恶之对,善者,不善之反,此物理之常。”(P677)他在第5章的注释中说:“天地之于万物,当春生夏长之时,如其仁爱以及之;至秋冬万物凋落,非天地之不爱也,物理之常也。”(P681)又说:“人事有终始之序,有死生之变,此物理之常也。”(P681)可见,“穷理”就是要认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之“常理”,即客观规律。

       王安石认为“为道”的目的在于“尽性”。所谓“尽性”,是指保全和发挥人的天性。他注释《老子》第59章“治人事天莫若啬。夫惟啬,是谓早服”说:“夫人莫不有视、听、思。目之能视,耳之能听,心之能思,皆天也。然视而使之明,听而使之聪,思而使之正,皆人也。然形不可太劳,精不可太用。太劳则竭,太用则瘦。惟能啬之而不使至于太劳、太用,则能尽性。尽性则至于命。早复者,复于命也。”(P703)按照王安石的意思,目能视,耳能听,心能思,是人受之于天而具有的能力,可称之为天性。人顺着这种天赋之能力而发挥自己的主动能动性,就能使视明、听聪、思正。但是,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发挥,必须以不伤害人的天赋之性为前提。因此,所谓尽性,就是使自己的天赋能力得到最完善的发挥。

       王安石又把“穷理”与“尽性”联系在一起。如上所引,他说:“性在物谓之理,则天下之理无不得。”这句话如何理解?“性在物谓之理”,是说人与物皆有天赋的属性,在人则称为人之性,则物则称为物之理。人性与物理皆出于天,其理相同,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理,所以说天下之理无不得。王安石又说:“天下之理,宜存之于无。”这是针对尽性而言的。因为人之性,因物有迁,只有摆脱外物之牵累,才能尽性,所以对万物之理,应该无所计较而存之于无。王安石在解释《老子》第15章“涣若冰将释”时说:“性本无碍,有物则结。有道之士,豁然大悟,万事销亡,如春冰顿释。”(P689)既然万事销亡,心中当然也不会再计较万物之理。王安石在《致一论》中有两段话,可以加深我们对“天下之理,宜存之于无”的理解。王安石说:“万物莫不有至理焉,能精其理则圣人也。精其理之道,在乎致其一而已。致其一,则天下之物可以不思而得也。”又说:“天下之理皆致乎一,则莫能以惑其心也。”(《临川先生文集》卷66。)王安石认为,万物各有其理,众人为万理之分殊所迷惑,而圣人则能从万理之中提炼出一个根本的东西,即“致其一”。这个“一”,也就是“道”。韩非子早就说过:“万物各异理,而道尽稽万物之理。”(《韩非子》卷6《解老》。)王安石所谓的“致其一”,也就是以道尽稽万物之理。如果掌握了“天下之理皆致乎一”的道理,则不必再从万物具体之理上去穷究,所以说“天下之理,宜存之于无”。

       王安石说:“穷理尽性必于复命。”所谓“命”,他在注释《老子》第16章“归根曰静,静曰复命”时说:“命者,自无始以来,未尝生、未尝死者也。”(P689)可见,王安石所谓的“命”,具有本体的意义。所谓“复命”,就是复归于人的生命本体。而人的生命本体,也就是宇宙之本体,因此,“复命”就是要达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至于王安石所谓“然命不亟复也,必至于消之复之,然后至于命”,是说复命不是一蹴而就的,必须逐渐消除本性之外的东西,心中之外物消除一分,本性就复一分,这样不断“消之复之”,才能最后至于“复命”。

三、有无同出于道

       在有无问题上,王安石反对贵无贱有论,主张有无同出于道。他说:“世之学者,常以无为精,以有为粗,不知二者皆出于道。”(P677

       王安石首先对有无加以界定,他说:“无者,形之上者也。”“有,形之下者也。”(P675)王安石所说的有、无,兼有宇宙论和本体论的意义。从宇宙论角度来说,无是指天地未形成以前的状态,有是指天地生成以后的状态。他说:“无,所以名天地之始;有,所以名其终,故曰万物之母。”(P675)从本体论角度来说,无与有是道的体与用或本与末。他说:“道之本出于无,……道之用常归于有。”(P676)意即道以无为体,以有为用。他又说:“道一也,而为说有二。所谓二者何也?有、无是也。无则道之本,所谓妙者也。有则道之末,所谓徼者也。”(P676)对于本与末、妙与徼,王安石并无重此轻彼之意。他说:“徼妙并观,而无所偏取也。”(P676)因为道包含有无二者,有不是道,无也不是道,不能贵无而贱有。

关于有无之关系,王安石说,“有无若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故非有则无以见无,而无无而无以出有。有无之变,更出迭入,而未离乎道。”(P676)这段话说明了有无对立统一关系的三层含义:(1)有与无就象东方与与西方那样相反相成,而不是相互否定。(2)由有而见无,由无而见有,有无相互对照。(3)任何事物在变化过程中都是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有与无相继替代与变动。最后,王安石强调“有无之变,更出迭入,而未离乎道”。也就是说,归根结底,有无的对立统一关系是道自身的表现,所谓有与无都只是关于道之存在形式的描述而已。

王安石还专门针对《老子》第11章强调“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的观点,写了一篇反驳文章。老子的意思是:任何有形实体给人带来的益处,必须要靠无形的空间才能发挥作用。王安石则反过来证明:无必须靠有才能起作用。他说:

(《老子》)其书曰:“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夫毂辐之用,固在于车之“无”用。然工之琢削,未尝及于“无”者,盖“无”出于自然之力,可以无与也。今之治车者,知治其毂辐,而未尝及于“无”也。然而车以成者,盖毂辐具则“无”必为用矣。如其知“无”为用而不治毂辐,则为车之术固已疏矣。今知“无”之为车用,“无”之为天下用,然不知所以为用也。故“无”之所以为车用者,以有毂辐也。“无”之所以为天下用者,以有礼乐刑政也。如其废毂辐于车,废礼乐刑政于天下,而坐求其“无”之为用也,则亦近于愚矣。”(《临川先生文集》卷68,《老子》。)

老子以车轮为喻,30根辐条共同连接到中间的车毂,在毂中有可穿车轴的空洞,这样才能使车子发挥作用。毂中的空洞就是无,老子据此而言车之用在于无。王安石认为,老子的说法是片面的。毂辐虽然以其“无”而为车之用,但是毂辐本身则是“有”,只要工匠把毂辐造出来,自然就形成了中间的空洞,也就有了“无”的作用。因此,“无”之用是不能脱离“有”而单独存在的。如果只看到了“无”的作用,而不造毂辐,那么哪来车之用呢?王安石由车之有无进而谈到社会政治层面的有无。相对于礼乐刑政来说,自然无为就是“无”。但是,如果没有礼乐刑政这些社会规范,而只是一味强调自然无为,那是不可能治理好天下的。因此,王安石强调有无统一论,其现实意义就是批判道家的虚无之道。王安石认为,道家之失在于执本而弃末。而真正的道之大全是兼有本末两个方面的。他说:“道之本,出于冲虚查渺之际,而其末也,散于形名度数之间。是二者,其为道一也。而世之蔽者常以为异,何也?盖冲虚查渺者,常存于无;而言形名度数者,常存乎有。有无不能以并存,此所以蔽而不能自全也。”(P676)按照王安石的观点,道之本虽是一切社会规范的最高合理性依据,但由于它蕴藉于冲虚查渺之际,既无形可见,也没有具体的规则可以掌握,可以称之为“无”。“无”在政治层面上是不具有可操作性的。但是,道并不只是有本而已,它还有末,即道之散殊。道之末,表现在社会政治层面,就是礼乐刑政等具体的社会规范。因此,如果像道家那样,“废礼乐刑政于天下,而坐求其无之为用也,则亦近于愚矣。”真正体道的圣人是上知道本,下察道末。王安石说:“圣人能体是以神明其德,故存乎无则足以见其妙,存乎有则足以知其徼,而卒离乎有、无之名也。其上有以知天地之本,下焉足以应万物之治者,凡以此。”(P677)上知天地之本也就是理解形而上的自然天道,下应万物之治也就是推行形而下的礼乐刑政等人道,二者虽有上下本末之别,但就道体而言又是统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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