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魅
(2012-10-26 23:4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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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之魅
沉浸于审美世界的人是幸运的。
一座具有魅力的城市是博大的。
西岱岛前的巴黎圣母院教堂,拿破仑称帝是在这里加冕,二战胜利是在这里宣读赞美诗,戴高乐将军的葬礼也是在这里举行……有人说,是雨果给这座冰冷的建筑注进了血液和灵魂,雨果光大了巴黎圣母院的美学意义。
澳大利亚的悉尼歌剧院,一座雄伟的建筑,耸立于贝朗岬角上,世界著名的表演艺术中心,悉尼市的标志性建筑。1973年,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为其落成剪彩,随后,澳大利亚指挥家唐斯指挥首演了普罗科菲耶夫的《战争与和平》。
维也纳金色大厅,外墙黄红两色相间,屋顶上竖立着音乐女神雕像。每年的维也纳新年音乐会在这里举行。海顿的《皇帝四重奏》,莫扎特的《费加罗的婚礼》,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月光奏鸣曲》,舒伯特的《天鹅之歌》,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在这里诞生……
这些,是上帝的眷顾,是不可动摇和置换的资本、骄傲,是这些城市之魅!
我们稀有这种幸运。
一个城市的之魅,不是看它接待了多少高贵的宾客,而是拥有、接纳了多少文化的创造者、精神的跋涉者。
我们贵阳曾经有过。大夏大学,“八一三”之后,它从上海迁来了贵阳,座落在南明河边的讲武堂。接着,之江大学、浙江大学、湘雅医学院陆续迁来。在那离乱的日子里,谢六逸、竺可桢、苏步青这类教授和巴金、闻一多、徐悲鸿这类文学艺术家,先后来到贵阳。巴金还在花小憩溪和萧珊完婚,巴金在贵阳写了《憩园》,在贵阳中央医院住院的见闻,进入了他的《第四病室》。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留下的印记,在精神和文化层面给贵阳以提升。
都很短暂,流星一般。
本世纪初,一个秋风萧瑟的早晨,新华路的人行道上,辛维光告诉我,他将去维也纳。“公干?”我问。这是贵阳市动了建设一个大剧院的念头,辛维光带人先期去维也纳金色大厅考察。我由衷兴奋。
贵阳是一个中等的城市。这些年,通衢大街整洁了,宽阔了,明亮了,边上无数的写字楼、商厦、会所,鳞次栉比。蓝色的玻璃幕墙,反射华丽之光。“凯宾斯基”,傲视格式化群雄。满街车水马龙。人行道上,有无数物质小孩、消费女郎。麦当劳、必胜客充斥爆米花、薯条和番茄酱的气息。入夜,贵阳人喜欢呼朋唤友,将进酒,杯莫停。
大街背后,几步之遥,是无数窄狭寻常巷陌,这里多是陈旧的高矮木楼,屋檐错落,屋顶则是一律的青黛,有些微的青苔。小风静静吹过,墙头铜丝般的草茎瑟瑟晃动。木楼多是小商铺,没有什么修饰,木门、木柱全是本色。这里卖都是惯常是生活用品,拖把、漏瓢、编织袋、泡药酒的坛子……还有人在擦鞋、配锁、烤红薯。门窗边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电线,也布满了尘网,露台上晾着的花花绿绿的衣裳,很有亮色。居住在这里的人,不急不徐,他们坐在一条木凳上,饮着烧酒,嚼着黄豆,插科打诨,黄段子张口就来,也会引起快意。市民们在这里把淡泊的日子过下去。
这原本就是生活的常态。
后来,外形酷似一架钢琴的贵阳大剧院,在贵阳城南拔地而起,成为贵阳文化地标。大剧院前有广阔的露天广场。剧院简洁多义的空间语言,把城市雕塑与建筑融合。主题剧院的舞台可升降、旋转,椭圆形音乐厅舞台,也可旋转,舞台四周是观众席,人性兼品位。最终,摘取了鲁班奖。
2007年,我第一次走进贵阳大剧院,初次体验它独特的韵味与魅力。进门,是贵州民族风情的大型浮雕,似凝固的贵州风情印象。四马托鼓的青铜雕塑,置于大厅右侧,尽显古朴。
我是因山西的话剧《立秋》而去。这是一曲立意深邃的戏。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澹泊的季节。秋天成熟而蕴含飘摇,秋天富足而暗藏腐烂。黄色的落叶,飘落于《立秋》的舞台。秋风萧瑟,秋雨愁人,秋蝉声残,寒意沦肌浃髓。我在安静的剧场,感知一个宽袖长袍的时代,由盛而衰,行将远去……我也仿佛同剧中人一起行走在一片苍凉、破败、肃穆的落叶中。风水轻,苹花渐老;月露冷,梧桐飘黄……
以后,去贵阳大剧院观看了贵州省歌舞团本土的舞剧《他与她》。美丽的侗家女孩“蝉”和孤独的傩师“苍”的爱情故事,以交响乐的形式,推进情节。灯光辉煌的舞台,画面在流动,图案在变幻,一幅幅彩色的立体块面,让人满眼生辉。贵阳有教养的观众,静静地坐在那里,心灵在对话,情感在交流,痛楚与暖意在交碰。在他们眼里,舞台上,聚集了民族艺术的精灵。
异峰突起。与贵阳大剧院观连襟的贵阳交响乐团破土而出,经典交响音乐会、普及音乐会、室内乐、小型沙龙、古典音乐鉴赏,追逐着纯粹音乐的梦想……
我来这里,欣赏柴可夫斯基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神经质的柴可夫斯基,在叙述美丽的痛苦,他魔鬼般把悲忧与欣喜、柔情与激情、沉思与诉说交集起来,揉成一团,又清晰地层层展现,有醇度,有沉雄,有隽永,有妙意,有气韵。他仿佛满脸泪痕而又得意洋洋,烂漫天真而又矜持饱满。在我听来,小提琴演奏技巧无懈可击,雄伟构架与浪漫抒情,诗意而富于灵感;崇高而不盛气凌人。
我在这里欣赏了国家大剧院音乐艺术总监陈佐湟的《激情的俄罗斯》:罗西尼《威廉退尔序曲》、贝多芬《第六交响曲“田园”》(第1、4、5乐章)、斯美塔那《沃尔塔瓦河》。
比才《卡门第一组曲》,柴可夫斯基
艺术演出的常态,开启了贵阳的音乐之门,无声地塑造着贵阳。
贵阳人走进音乐系列。
贵阳交响乐团,还在国家大剧院奏响“第二届中国交响乐之春”音乐会,这支来自贵阳的交响乐团被专业乐评人誉为中国交响乐的“黑马”,给中国的交响乐注入了新的血液。
我们已经不再像莎士比亚那样去诅咒金钱,也不把货币称作是人类自己释放出来的魔鬼。贵阳星力集团每年向乐团注资一千余万元,是一种关怀。人之可贵,是遵从自己所发出的法则。他们有纯净的音乐梦,他们要铺开音乐的思量。歌德在《浮士德》中不是说过,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观看的吗?文化是一种静观的人生,告诉我们什么才是人生的根本,提示我们在追求欲望时不要走火人魔,善于放下欲望与制衡欲望。星力集团长袖善舞,实践了向艺术的洒脱转身:纯音乐必须活着,魅力才有所附丽。安静地听一场音乐,今日不应成为奢侈。
效应在持续。
多彩贵州交响乐团组建,参加了首届“中国交响乐之春”演出季活动。贵州老一代作曲家朱树华的《夜郎往事》,本土作曲家崔文玉的《苗岭随想曲》,突显了贵州地域。
贵阳市中学生交响乐团萌生,热爱音乐的中学生,在乐团无忧无虑地陶冶,准备起程。
我在2012年元旦音乐会上,再次看见了中国国家交响乐团首席指挥、1971年出生李心草的矫健和精湛。他对作品的细腻处理,对丰富曲目的广泛适应、对作品风格把握的准确,对经典作品的诠释,以及才华独具的动律,很征服人。我在他驾驭的魔法棒下,听到的是个性表达、心灵独白,情感脉动,生命原版。台上,台下,听众一时间远离了尘嚣,远离了欲望,痴迷地进入了他营造艺术的王国:充盈人性的柔和、温度,葳蕤生辉。
啊啊,一座荡漾着音乐、蒸腾着舞蹈的城市,是魅力的城市。气象万千,音乐与生命和谐,舞姿与生命共振,近乎极端,超乎寻常,灵性脱体,优雅升华,魅力就在这里。它为贵阳守住了一片宁静,一种心情,一种休闲,一种怀想,一种根底。
贵阳,在路上了。用一双聪慧的眼睛吸收、回应美和明亮,建没自己的灵魂。
2012-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