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见你，很偶然，偶然的只在一列短途列车上。春运是很挤的，车站是很喧嚷的，售票口排着长龙，上天桥竟也上拥下呼的呢。列车停稳，等候在车门口的人群像决堤似的，涌进了车厢。

我提着行李好似连翻了几个跟头才被拥上车，还好，眼前有一个座位，我不及摆放行李，只问：“这儿可有人？”里面的人懒洋洋地说：“有。”

我放下行李说：“那好，人来了我再走吧。”就坐了下来。

车铃响过，列车向北去了。人们在忙着放行李，在眼前晃来晃去，我只管低着头养神。

反正有一站你站在了我面前，我只看了你两眼，或看窗外，或闭目养神。然而却不时抬头望你两眼，你总是看窗外，在我的眼前晃动。

我不时看你两眼，你的眼神毫无变化，脸是瘦瘦削的，身子也单薄，但总显出一副端庄相。车子晃动了，你也晃动了，我也晃两下，看你两眼。

我觉得列车走了好远，你在我身边也站了很久，我看你两眼，想让你坐，可是竟走了几站我也没有站起。

我不时看表，估计是否要到站了，一看有些后悔，余下时间不多，我越发不好意思站起来。然而等我去看你时，你蹲了下来，蹲在我面前，车晃动着前行。

我灵机一动，想到机会的难得，慢慢站起，轻声说：“你坐这儿吧。”你也不说什么，顺从地坐了。我很拍你推诿，竟没有，我很有点满意。

我站在你的位置上，你坐在我的位置上，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我平视窗外，你学我伏下闭目养神。车晃动，我在你面前晃动。

列车又走了很长时间，原来是误点，我希望列车继续误点下去。

我再看你时，你永远低着头，我又平视窗外，别人的目光在我的脸上晃动。

我只是想，你很累了，列车就多跑会儿吧，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很久，你抬起头问我是否坐会儿，我说不累的，你也就不再答话，伏下身去，我仍站在你站过的地方。

又过了几站，你问我到哪儿下车，我说是终点，然后转车去东北上学。

我问你来北京的目的，你说也是上学，是在吉林。你话极少，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说学校是东北电力学院，学企业管理，家在新疆。

我又问你是否在成都上的车，你说是保定上的车，因为老家是保定。

我说还老乡呢，我是定州上的车。

你似乎有点欢悦。

车很快到终点了，人们拥挤着下车，我问你的名字，你告诉了我，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

尔后我们下了车。

我和我的同学在车下会合时，你和你的几个同学从我们身旁走过去。

你我对视了一下，只是谁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