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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侨报》父亲缺席的年夜饭（2017.1.17）
(2017-01-17 07:22:41)
http://www.sz-qb.com/page/1/2017-01/17/b03/20170117b03_brief.jpg
刊于2017年1月17日《深圳侨报》
父亲缺席的年夜饭
佟才录
夜年饭是每个家庭一年之中最重要的饭局。除夕之夜，无论相隔多远，工作有多忙，人们总希望回到自己家中，吃一顿团团圆圆的年夜饭。然而，我家1992年的年夜饭，父亲却缺席了。
那年腊月二十三的上午，远在省城打工的父亲打电话到村支书家，说他要大年三十当天才能赶回来。因为父亲打工的那家工厂正在赶制一批订单，老板为了不违约，高薪挽留离家较近的工人在工厂里加班，工资是平时的三倍。老板说了，活儿干到年三十当天上午就放假，不耽搁你们回家过年。父亲在心里掐算过了，时间能赶上回家吃年夜饭。那时，我们兄妹四个都在上学，奶奶有常年有病，花钱的地方多。父亲想多挣几个钱回家，因此便答应留下来。
大年三十那天下午，母亲和我们兄弟姐妹四人不时地到门口张望，盼望着父亲的身影出现在村道上。可直到天色越来越黑，也不见父亲的身影。我们都失望了，说：“父亲不会不回来了吧？”母亲却信心百倍：“不会的，你们的爸爸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他说回来要和咱们一起吃年夜饭。而且，你们的爸爸还答应要给你们买新衣服了呢。”然而，让母亲没有想到的是，一向言出必行的父亲这次却爽约了。
时钟指向夜里10点钟的时候，母亲下厨烹制了一大桌子的菜肴，在堂屋里放好了桌子，摆上碗筷，热好了酒。母亲说，你们的父亲在外辛苦打了一年的工，今天是大年夜，要好好犒劳一下你们的父亲。母亲坚定地认为，再过一会，父亲就会披着一身寒霜走进屋来。可直到母亲做好了饭菜，摆好了饭桌，父亲也没有回来。母亲再也坐不住了，解下围裙，披上棉袄，穿好衣服，来到村口的官道上张望父亲，等待父亲。不一会儿，我们兄弟姐妹四个也来到村口，也和母亲一起等候父亲。
天很冷，不一会儿，我们的双脚就冻得跟被猫咬了似的。我们在雪地上跺着脚取暖。渐渐地，村子的上空升腾起了一团一团的五彩缤纷的艳丽烟花，接着燃放鞭炮的声音震耳欲聋，此起彼伏。各家各户早就开始吃年夜饭了，而我们和母亲却站在村口，翘首期盼着父亲归来。在新年钟声敲响的前一刻钟，母亲对我们说：“我们回吧，看来你们的爸爸不能回来了。”我们和母亲前脚刚进屋，村支书的小儿子后脚就来了，他对母亲说，父亲傍晚的时候来过电话，说他不回来过年了，厂长多给工钱让他留在厂子里打更……
母亲重新热了年菜摆上桌子，叫我和哥哥去院子里放了鞭后，便开始正式吃年夜饭。虽然父亲没有回来，但母亲仍然给父亲留了一个位子，摆了一副碗筷，倒上一杯白酒。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母亲和我们兄妹一起举起酒杯，对着父亲的空位恭恭敬敬地给父亲敬酒，感谢父亲一年来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20多年了，但那顿父亲缺席的年夜饭，一直印在我的记忆里，至今想起，依然泪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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