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宫修文物》——读书笔记
(2018-01-27 22: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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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故宫修文物 |
分类: 读书笔记—摘录加上一点小感触 |
题外话
高三上读的最后一本书,能够令人沉静并且沉浸其中的一本书。恰逢一个学期教学工作的结束,纷乱过后一切又该恢复最初的平静了。 有书,也有纪录片。但是书带给人的感触或许更多。质朴无华的文字仿佛有着更强的生命力和感染力。
时光划过一道道厚重的宫墙,推开一扇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这里有着千年的历史,有着说不清的故事。虽说时过境迁,但历史的陈迹在这里得以保留。一代代文物修复师们用他们自己的生命,传承着历史的延续。
这里的生活节奏很慢,这里的环境也有些陈旧,这里与外边的世界很是不同。他们坚持着“修旧如旧”的原则,面对文物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们经过千百次的重复与练习之后渐渐达到自由之境。他们几十年如一日的谨小慎微,带着敬畏与谦恭的心境,用生命在修复那些历史的遗迹。他们的面容是那么沉静、从容,朴实的语言中透漏着大智慧。
大历史,小工匠;择一事,终一生。这样一种生命的实现,或许曾是很多人的渴望。但是,大部分人在现实的世界里渐渐成为芸芸众生中摇摆迷惘的一员。我们被时间追赶,不,或者说,我们追着时间不停地狂奔,害怕停息,即便这样会错过沿途无数的风景。周遭有太多分心的人和事,有太多的人情世故,原本狭小的心房装着太多的杂乱与琐碎。想慢下来已经很久了,想屏蔽那些扰乱心境的事情也已经很久了。有幸在一个时间的节点看了这本书,然后正如作者所写的那样,真的找到了自己心底的一点点平静,那个被用烂的词“情怀”,埋藏在心底却并没有消失。
书中引用了木心先生的《从前慢》: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
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 马 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
人家就懂了。从前的日子很慢,或许我们真的该停下脚步,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一番。思考一下我们的生活,甚至生命。回想一下自己曾经的愿望,是否被这快节奏的生活消磨殆尽;回想一下自己曾经的向往,是否还能在这纷乱的现实中寻到痕迹。我是否已经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也许,现在寻回曾经的“慢步”与“情怀”还不晚。
一辈子真的很短,时过无痕,永不止息。慢下来,认真的做好每一件事。善待生命,才会被生命善待。
他们视自己为普通的故宫工作人员,但其实,他们是最顶级的文物修复专家,是给这个国家最顶级的文物“治病”的医生。他们的着装言谈与我们无异,同时生活在机器工业时代,但他们的手艺,却有几千年的生命了。他们师父的师父,是中国古代“士农工商”中的“工”。
大历史,小工匠。择一事,终一生。
答案也许就是木心先生的那首诗:《从前慢》。从前的日子过得慢,一辈子只够爱一个人,一生只能做一件事。正是我们被惯性和无明推得快速甚至踉跄的脚步突然让我们意识到,认真地慢下来是如此可贵。或许我们也都曾想成为那种“择一事、终一生”的人,但走着走着,现实却总想把我们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
一辈子很短,也许只够做一件事。
——《序》
故宫钟表修复的每一个步骤,都包含了当时人们对钟表机械的想法、工匠的想象力,整个加起来折射出民族工艺的灵活性。打开一座钟,就是与历代的工匠对话,你看得出他们的手艺高低,态度是严谨老实,还是敷衍糊弄。就像民歌,承载着一代代人的悲欢离合,这些文物多承载的大量的历史信息,借着修复工艺,也一代代地保存了下来。
“静”,是这里给人最深的印象。
技艺容不得欺骗,技艺里没有捷径。
手工艺是时间的艺术,修复师的世界安静而诚实,双手与心得创造,流露出的不只是高超技巧,还有人手的温度,心的高洁。
——《钟表室——从清代一直传承至今》
中国被称为礼仪之邦,“礼”指的是周礼,周礼的一个重要的标志物就是青铜器。青铜器不仅承载了中国的文化,也承载了中国在国家制度化建设方面的理念,所以青铜文明一直受人尊崇。
修复青铜器,动辄与三千年前的古人对话,做旧要退掉新品火气,做出时间的风雨侵蚀感。卓越的工匠工作时不动如山,沉静似水,世俗的喧嚣如水面的涟漪,在日复一日的专注中平静。他们遵守了匠人无名无我的传统,国宝上不会留下他们的名字,参观者也不会知道修复者是谁,他们看似没有追求实现自我,但这令许多人终身寻找的命题,早已经由每一次焊接、每一次上色而暗中实现。文物是历史的浓缩物化,是较个体生命远为广阔的时间与空间,一流的匠人终日跋涉此间,自我消融于这广阔之中,不再需借自我炫耀获得存在感。
做这活就害怕慌,着急。必修得把性格磨没了,没有棱角了。干我们这行别偷懒,你干得越少越不行。就得多干,你没悟性的必须得多干,才能找出这个感觉来。
(王有亮)
一定要有敬畏心。你想人家青铜器,一代一代传了两三千年,多不容易,咱们去怎么给它传承,你完整传承三千年或者两千年。修的时候,你想想你的任务多大,对吧,你修复好了能传承三千年,你一定要懂这个文物,懂得它的价值,这才有传承性。(恽小刚)
——《铜器室——修复的是国之瑰宝,态度是轻松日常》
纸寿千年,绢寿八百。
“故装潢优劣,实名迹存亡系焉。窃谓装潢者,书画之司命也。”
养成的是职业习惯,改变的是浮躁心态。
“工匠精神不就是对工作点点滴滴,就是你能跟你的工作对上话,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潜移默化,从师父那里感悟到的,不见得他跟你说什么,而是你从他身上去感受这种精神。”
世界变得越来越新,旧的生活方式,旧的抄纸铺子没了,老宣纸、古绫子也就没有了。
“每一代人都尽已所能地解决问题,如愚公移山,世世代代无穷匮也。这个思维令人感动的不是相信明天会更好的乐观,而是对一代代传承者的信任与期待。”
我采访了两个半小时,他搓了两个半小时,身形不变,不疾不徐,旁若无人,仿佛入定,自我消融于这平静的无限重复之中。那种节奏让人着迷,仿佛时间不存在,或者更换了度量方式,不再以分、小时、周、月、年作分割,而获得了新的更辽阔的坐标,以千年起计。在此坐标中,个人变得渺小,但以另一种方式接近永恒。
什么叫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这里边除了技艺,还有一个精神层面的东西。它也是代代相传的。就是对故宫的热爱,对你本职工作的热爱。你只有热爱,才会这样去做,要不然的话不可能。
你的知识面的广度跟深度越大、越厚,这个人写出来的东西一定跟别人不一样。我也一直在努力做这样的人。(杨泽华)
——《裱画室——自宋代就已成熟的技艺》
沉浸于此,超然物外,每天都有成长感,余室皆是打扰。单薄脆弱的先人书画,为他营造了一个坚固的精神世界,可以抵抗红墙外艺术市场的喧嚣、同辈人的名利双收。
中国画要创造绘画过程,从头到尾这个工序都很讲究,它是修心的过程。磨墨是画画的第一步,它不仅仅是制作墨汁的过程,磨墨就是在静心。
一遍遍地研磨,既不能用力过猛,也不能太轻,如果你目睹他们的工作状态,会发现那种禅宗寺院的感觉从何而来,屋中并没有佛像,但他们有自己的信仰。
——《摹画室——摹一张新画,等于延续八百年》
“木匠是民之本”
“材美而坚,工朴而妍”
最早的时候说玉有六德,以玉比君子,玉就是一块石头,但是中国人就能从上面看出德行来,他都是以人去感悟物,以物来推导人。所以说古代故宫的这些东西是有生命的,人在制物的过程中,总要想办法把自己融到里头去,这样物就承载了人的意识,承载了人的审美,承载人的认识。为什么我们一直要坚持手工修复文物,这个过程中你可以去跟它对话,去交流,去体会它。很多人认为,文物修复工作者因为修好了文物而有价值,不是那么简单,文物修的过程,修文物者他的生命也在传承。(屈峰)
——《木器室——维护着传统家具的黄金时代》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发现并使用天然漆的国家,和丝一样,漆也是中国人的独特创造。
好的工匠,一定是通过笨拙的学习之道成长起来,其间绝无捷径。
——《漆器室——可以巧手以做拙作,不能庸工以当精致》
北方老辈人喜欢住平房小院,“接地气”。和小院里历经百年、生机勃勃的杏树一样,这些工匠也“接了地气”,拥有一种狼烟滚滚的外面的人所没有的悠长的节奏。西三所的小院像一个杂居的四合院。很显然,这里上班的人们之间关系很好,那种放松和温暖有一种异于现代社会的人情味。这大概,也是接了地气的缘故。和钢筋水泥的写字楼相比,故宫修复师们的西三所像一个平静地桃花源。
而走在风雨侵蚀、坑洼不平的故宫的地砖之上,看着宏伟的建筑,历史感油然而生,那时,我们的心情应该是一样的;周一故宫闭馆,陶器组的纪东歌在空无一人的太和门广场上骑着自行车迎风驶过,第一次这么享受的,是爱新觉罗·溥仪。
2016年,文保科技部将搬迁到另一新盖楼中。这些修复师们将告别西三所,一个时代结束,代之以另一个时代的开启.......
——尾声
工匠的骄傲并不来自炫耀自己修过多少国之瑰宝,而来自更真实的器物,更具体的手感;这件文物我修过,我对得起它,我放心。他们的面貌沉静安详,是在世上找到了安身立命所在的脸。我羡慕这样的面容。
书画修复最关键是揭命纸,稍有不慎就会毁坏文物,有时须靠手指轻拢慢捻,捻成极细小条取下,一幅画动辄要揭一两个月,过程枯燥,技巧在此失效,只能拼耐心。写这本书的四个月中,一遍遍听他们的采访录音,从几十万字的资料里“搓”出来这本书里的十万字,由暑热难耐的伏天写到寒冬将至,时常感到我也在搓一张看不见的命纸,在枯燥而平静地手感中一点点接近手艺人的世界,我为之喜悦。
——跋 跟随他们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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