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睡美人苏醒

闷油瓶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棺椁之内，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醒醒，小哥，我带你回家。”我拍了拍他的脸，可是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肌肤冰凉，感受不到一丝活着的温度。

我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手开始不受我自己控制地发起抖来，我看着我的手，发现心中没有任何的悲伤，我的意识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我的身体已经本能地感受到绝望了。

闷油瓶死了？喂，这算哪门子国际玩笑。

那个奇迹一般的闷油瓶，他竟然会死？奇迹难道不应该是永恒的吗？

不会的，闷油瓶他不会死的！

吴邪，你要冷静！我在心里默念，想到上次在张家古楼，也是误以为小哥死了，这次一定也是判断错误，闷油瓶，他绝对不会死！

我伸出颤抖的手，缓缓靠近闷油瓶的鼻息，努力克制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静静地感受着。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气息。

还活着！闷油瓶他还活着！

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有几滴不小心滴到了闷油瓶的脸上。上次像这样流泪是潘子在我身后唱到“小三爷你大胆地往前走”，如果说上一次是大悲，那这一次就是大喜。

小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抬手擦干眼泪，开始思考要怎么弄醒闷油瓶。

两年过去了，小哥的面容却一点儿也没有变老，甚至连胡子也一点儿都没长。不对，应该说，他似乎变得更年轻了。他双手捧着另一个鬼玉玺放在胸前，身上套着一件黑色的盔甲，这是……玉俑！

难道闷油瓶在这玉俑里面蜕皮？我脑子里闪过当年小哥掐死铁面生时的厌恶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应该不会。他说过让我十年之后再来，难道真的要等上十年，他才会醒来？

我再一次仔细打量闷油瓶的睡颜，有一个小小的发现，他的眼睫毛很长，高挺的鼻梁，薄而有力的嘴唇，胖子说的没错，还真是一张小白脸。两道浓浓的剑眉难得舒展开来，以往他睡着但眉头都会微皱，看来是睡得相当安稳哪。就好像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静静等待着王子的深情一吻，才能苏醒。

喂喂！吴邪，你乱七八糟在想些什么啊！一定是在这里见到太多神话传说中才会有的东西脑袋不自觉联想到童话故事了吧。什么狗屁睡美人！你面前躺着的这位，可是个带把儿的兄弟啊！

虽然头脑中这么想着，身体还是不自觉的前倾，只见闷油瓶苍白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等我意识过来，已经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我！刚！刚！吻！了！闷！油！瓶！！！

No no no！这不是真的！我看了一眼闷油瓶，好在他仍然沉睡没有丝毫反应。然后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白痴，这黑咕隆咚的洞穴墓室之内，除了我和闷油瓶怎么可能还有第三个活人！

就在我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低沉的，略带磁性的，唤的是我的名字，“吴邪？”

我回过头，闷油瓶已睁开双眼，正缓缓地坐起身来。我愣了一下，那一瞬间，内心有一股非常强烈的情绪，几乎就要喷涌出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股前所未有的情绪。

“小……小哥，你醒啦！”

 

第十二章 守墓的秘密

“吴邪，你不该来这里的。”

这是闷油瓶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一听，心里立刻就炸毛了，什么叫我不该？你当初留给我一个鬼玉玺，不是说让我十年后来接替你么？虽然我是来的提早了几年。

不过不能表现出来，我故作镇定地说：“小哥，我是来履行老九门的承诺的。”

看得出来，闷油瓶波澜不惊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明白他问的是年份，“二零零七年，六月。”

闷油瓶轻轻“啧”了一声，轻巧地褪掉了身上的玉俑，一个鲤鱼打挺，从石棺中一跃而起，而后活动了下四肢，估计是在棺材里趟太久了，有点儿不大灵活。

最后，他将目光转向了我，默然的眼神，却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看来又是一场心理战。关于张家的秘密，我或多或少知道了一点，但对手是闷油瓶，我连一点儿赢的把握都没有。我迅速头脑风暴了一下，这种情况下，还是挑疑问句比较保险吧。

“六十年代那次史上最大盗墓活动的领头人，就是你？”

“嗯。”没想到闷油瓶居然会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看来这方法有门儿。

“张大佛爷当年找到你，要你供出张家古楼的秘密，条件就是老九门帮张家守护青铜门后面秘密的诺言？”

“嗯。不过更准确说，是我找到老九门，以张家古楼为条件，让老九门帮忙守墓。”

什么？是小哥主动找的老九门？以张家古楼为诱饵？“为什么偏偏是老九门？”

“因为守护这里，需要因常年下斗而沾染尸气的盗墓世家血脉。”闷油瓶解释完，长叹了一口气，“不过后来我想通了，这是张家自己的秘密，不需要牵扯进外人，我是张家最后一任‘起灵’，接下来的日子，我会一个人守护在这里，吴邪，你回去吧。”

“外人？他娘的小爷我陪你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你竟然还把我当外人！”我脑子一热，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时冲动居然一把抓住了闷油瓶的衣领。不过他依旧是一幅面无表情。他已经开始下逐客令了，我明白，他一旦下定决心，我是怎么也赢不了他的。

我无力的松开他的衣领，说道：“好，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闷油瓶没有说话，我就当他是默认了。

“你真的可以不老不死？”

“不是。”闷油瓶说着，指了指身旁的石棺，“是因为这具陨玉石棺和玉俑。”

于是，闷油瓶向我解释了张家“长生”的秘密。

张家世世代代，都守护着这青铜门后面的秘密。而所谓“守护”，就是在这具石棺之内躺上十年。张家每一代的“起灵”，都肩负着守护的义务，当他穿上玉俑，躺入石棺之内，便进入一种沉睡或者说假死状态，十年后才能再次苏醒，而这期间，即使不吃不喝也可以延续生命，不老不死，甚至返老还童。

“史上最大盗墓活动结束之后，我回到了这里，沉睡了十年。十年之后，张启山遵守承诺派人来代替我，而我被他关进了格尔木研究长生。后来，你们老九门闹分裂，我被解九救了出来，加入了西沙考古队，谁料你三叔和解连环联手，用计迷晕了整个考古队。我逃了出来，再次回到这里，又沉睡了十年。十年后我再次苏醒，却没有人来代替我了，那时我才知道，老九门毁约了。于是我回到张家古楼，想毁掉他们之前留在那里的东西，可是不幸那时失忆症发作了。之后的事情，你便都知道了。”

没想到我只问了一个问题，那惜字如金的闷油瓶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心里有一点高兴，但是转念一想，他是因为以后都要长眠于此，不会再见面了，才会告诉我这么多的吧，又有一点失落。

这时，我意识到一个问题，“你刚刚说沉睡的周期是十年，可是现在才过了两年……”

闷油瓶似乎早已看出了我的疑问，伸手擦了擦我的嘴角，“是麒麟血。”嘴角残留着之前替胳膊止血而沾上的血渍，原来刚刚我吻他的时候，眼泪混着血水流进了他的嘴里。

这么说……难道？？？闷油瓶早就知道我刚刚吻了他！！！

就在我脑袋一片混乱的时候，闷油瓶突然用一种想杀人一般的眼神盯着我，吓得我浑身一阵哆嗦，心中暗骂：小爷我不就亲了你一下么，你他娘的也用不着秒杀我吧。

不过我很快意识到，他盯着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身后。莫非我身后有什么恐怖的怪物？我缓缓地回过头，只看了一眼我便愣住了。

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看到了另一个吴邪！

 

第十三章 另一个吴邪

我看到了另一个吴邪。

不过由于之前在巴乃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对于这个“吴邪”本身，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我讶异的是，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难道刚刚那一幕全部被他看到了！啊，不对，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

他应该是跟着我进来的，可是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发觉？如果说在这墓穴之内是由于太黑而没有察觉，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是从我们上雪山开始？还是从那个缝隙之内？

我突然想到，从缝隙里这一路过来，一直是胖子打头，我第二，小花其次，黑眼镜垫后，而小花肯定会和黑眼镜保持足够的距离。如果他是跟在黑眼镜之后，我们前面三人必然是不易发觉。这么说……黑眼镜和这个假吴邪是一伙的！

我看着闷油瓶，想告诉他这个“吴邪”是假的，不过似乎还不等我开口，他已经断定我们面前这个是假吴邪，露出一种寒冰般凛冽的眼神，冷冷地道：“你是谁？”

“哈哈哈哈……”那人发出一种极其沙哑而刺耳的笑声，那声音，仿佛是从一个喝过硫酸的嗓子里发出来的，听着人头皮发麻，“张起灵，二十多年不见，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啊。”

闷油瓶的眼神更加凛冽了几分，嘴角微动，低沉的声音，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那是一个我十分熟悉的名字：“齐羽”！

什么？这个假冒我的人，竟然是齐羽！当年西沙考古队的齐羽！可是，那个齐羽，不是失踪了么？

“哼，当年从海底墓里逃出来的人，可不只你一个。”他这句话是对闷油瓶说的。

一下子需要处理的信息量太多，我觉得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之前在巴乃的那个人，也是你？”

“呵呵呵，小三爷，你的命可真硬啊，早知道当初我下手就再重一点儿了。”果然是他，狗日的，我咬咬牙，这笔账小爷我日后再跟你算！先问关键问题。

“你为什么要冒充我？”

“我冒充你？哼，吴三省那老狐狸按照我的模子培养你当烟雾弹，我只是将计就计罢了。”说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哦不，或者说，是我的脸，露出一个十分欠揍的表情。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很难想象这个表情可以用我脸做出来，至少，我自己是做不出来。“而且，用惯之后我发现，这张脸，还是挺帅的嘛。”

听完，我心里小小得瑟了一下，忽然好像明白他那似硫酸泼过的嗓子是怎么回事了。他进去张家古楼了，而且还不幸遭遇了强碱的攻击，不过似乎并不严重，只是嗓子被破坏了，说不定也毁容了，所以才一直戴着我的面具。

想着想着，我突然想到了解连环说要寄给我的那封真相的邮件，我一直以为自己又一次受骗了，根本就不会再有什么真相的邮件。后来我才知道，那封邮件其实早就到了，只是有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已经把它领走了。

“那封邮件，是被你领走了？”

齐羽没有再回答，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奸笑，“吴邪，你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