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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金色已建成，银色待建                     
    作者：老巴黎         

    遗产与城市是全世界人类最关心的话题之一，这是因为人们逐渐认识到，不仅地球上自然资源是有限的，属于人类的历史遗产更是有限的。先辈的历史遗产为曾经的生命书写了证明，保护这些不可复制的人类资源也就是保护我们与先辈的历史关联。
    一个建筑师将三个世界遗产串连起来，这在19～20世纪的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他就是高迪，就是把巴塞罗那的17颗珍珠串起来的人。巴塞罗那的旅游宣传手册上，有这么一句话：“整个巴塞罗那即是高迪。”
     在2002年高迪诞生150周年之际，加泰隆尼亚政府为此宣布“高迪年”的到来。之前，教皇保罗二世对于这位信奉天主教的卓越建筑师是否能“封圣”还陷入“两难之中”，以高迪在加泰隆尼亚地区因建筑而产生的巨大文化影响而无法名正言顺地成为天主教圣徒，居然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他并非是死于殉教或护教的烈士，而是衣衫褴褛地被电车碾过重伤而亡；他死后并无奇迹出现，而之前他说服市政府以工匠手工的方式去建造一座可能永远完成不了的圣家大教堂，也并被不视为奇迹。最后，高迪还是被红衣主教追封为“圣徒”，而随着人们对世界遗产观念认识的加深，高迪留给人类建筑遗产和思考，其价值远远超出了建筑本身。
     那么高迪的遗产到底是什么？巴塞罗那的城市空间形象又是什么？
     巴塞罗那不单拥有地中海沿岸最重要的货物中转港，那些林立的高炉也使它毫无争议地成为西班牙的工业首都。1848年，西班牙国内开通的第一条铁路即连通了巴塞罗那与马塔罗，1973年巴塞罗那建造了西班牙的首座电站。1851年，巴塞罗那市政府向西班牙当局提出停止将巴塞罗那作为全国要塞城市的建议。8年后，西班牙王室决定让伊尔德封?赛尔达负责设计巴塞罗那的扩建平面图。1860年这项城市规划才被正式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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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   巴塞罗那规划图        1852年6月25日，就在这天，安东尼·高迪（Antonio Gaudi）出生于加泰隆尼亚自治区的雷乌斯，他的一生与该地北面另一座城市紧紧相连，那就是巴塞罗那。
     在巴塞罗那，城市人口继续增加，但好在这并没有影响到城市按照规划设计去发展，拆除旧的军事城墙，扩建旧城区，一座严格按照方格状并沿着旧城扩展的网格化城市渐渐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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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2   早期的巴塞罗那街区

     1878年3月15日高迪获得了建筑专业的文凭。此时他26岁，城市改造已经18年了。
     1888年，高迪并未正式参与到巴塞罗那的世界博览会中去，但此时的高迪已是巴塞罗那美化城市的突出贡献者了。由于旧城墙被拆除，城市中的一些广场的公共设施需要改造。高迪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件作品——今天仍竖立在巴塞罗那皇家广场上的铜制六臂街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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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3   巴塞罗那皇家广场上的铜制六臂街灯

   古尔公园 ——遗产与城市
    1900年古尔公园开工，这是高迪领导过最大的工程。公园依山而建，占地二十余公顷，位于巴塞罗那西北。
    高迪所选的这个地方交通并不便利，再加上地形复杂，更增加了填土和修筑土堤的难度。尽管如此，古尔公园仍将高迪的建筑天赋展示的淋漓尽致。为了避免耗资巨大的石质挖方工程，高迪设计了三座高度不同的高架桥。最低的一座建成两排内倾的石柱，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这些石柱没有底座，看上去像是从土壤里生长出来的树干。另外的两座高架桥都有三排造型如钟乳石的石柱，内空间拱顶呈现出交叉肋形的样式。三座高架桥的砌合方式各不相同，最低的那座桥使人联想到棕榈树干，自然形成的装饰让人充满了幻想。
    顺桥而上，自然形式与建筑形式之间形成交融。居民购物的古尔市场——公园的功能区，却是一派正统的建筑风格，古典的多柱大厅，九十余根石柱托举起来一个巨大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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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4   格尔公园柱子与平台侧面
    1903年，加泰罗尼亚建筑师协会参观了古尔公园的施工现场，他的发言人萨尔瓦多?塞雷说：“这些石头有的带有泥土的气息，有的经过雕琢后透着精美，总之都给人以质朴的美感；它们有的形状扭曲，有的呈圆柱外侧有钟乳石形的加固装饰，有的则是石笋形，就像是一部被雕刻出的大自然随想曲。”
    那么，作为世界遗产的古尔公园到底价值何在？
    在技法上，高迪将柱身的直径大大增加，柱沟的数目却有意减少，曲线的文饰更加厚重，扁平的颈部坚定厚实，以区别于希腊苗条纤细的柔软。此外中楣和上楣三角槽的排档上悬垂的锥形装饰也体现了自然主义的风格，它让人追忆起建筑诞生的古代。事实上，高迪发明了一种新的柱形，就地取材，提升社区品质，并将建筑融入周围环境，石柱的庄严与那明亮鲜活的瞭望台形成了强烈对比，这就使坡地建筑达到最大的功效。就这样，在平台的外环，一条世界上最长的椅子——看上去很友善的巨龙定格在高地之上。平台上下，排水系统随处可见，它与一个容积为12000升的蓄水池相连——以便回收雨水浇灌园内植物。
    原来高迪在一个没有水和树木的地方创造出一个非凡的公园，一个到处可见绿色理念的古尔公园。为了这一点，高迪还在通往多柱大厅的路上点缀了一个巨型蝾螈的雕像。它的皮肤上贴满了玻璃片和碎磁片，嘴中可吐清泉，它如同古希腊神话中的神兽一样，守卫着这珍贵的地下水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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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5  嘴中可吐清泉的巨型蝾螈雕像
     与高迪合作的另一建筑师胡安·鲁比奥在1913年出版的《概括建筑学的困难之处》一书中写到，“到此为止，建筑学上已经建成的最具综合性的作品就是古尔公园，这也是整个建筑史上辉煌的一页。古尔公园里的建筑预示着一个建筑时代的到来，大家都希望看到这个时代的发展繁荣。塑型艺术，石才的造型和现实精神的完美体现。理想性与科学性兼顾，对遥远的地平线的向往，以及对采用简单实用的手法达到宏伟效果的偏爱，这些也许是建筑复兴以来最先验性的成果了”。
    根据世界文化遗产评选标准C (I)，(II)，(IV)，1984年，高迪的古尔公园和米拉公寓被列入《世界遗产目录》。世界遗产委员会在第8届会议报告中这样评价：所有的建筑作品确实由于不同文化的渊源风格各异。建筑师安东尼·高迪创作巴塞罗纳的古尔公园表现出的个性化的建筑风格，并由此产生新的风格。这不仅被认为是建筑风格的创新，而且是花园、雕塑和所有装饰艺术风格的创新。

   米拉公寓——遗产与文脉
    几年之后，高迪开始着手为佩雷·米拉设计一座住宅工程，此时高迪建筑中的波浪形节奏已经达到如火纯青的境界，这幢住宅楼也因此成了举世无双的杰作。
    在这件艺术品中处处可见建筑师的精巧构思，例如随着楼层的增加采光井开口逐渐增大；外观上高迪极尽努力，为了让整幢楼房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而柔软的海绵体。甚至，高迪极大地改变了建筑所在的外围环境，他使两条街道的交汇处拐弯处的直角完全消失了。高迪在此建造的房屋使浑然一体的圆形和波浪形的表面似乎一气呵成，连成一片。
    高迪在这个工程中没有使用过多的彩色装饰，而采用了单一的乳白色的石料。因此人们给米拉公寓起了个绰号——“采石场”。从建筑图上看，这座建筑的确枯燥无味，就像巴塞罗那以北20公里处的圣·米格尔大岩石，其实高迪对那一带非常熟悉，他多次流露出对群山的崇拜。一次高迪与画家卡尔莱斯谈到米拉公寓的屋顶时，画家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在屋面上建造波浪形结构呢？”高迪回答到：“因为波浪形与我们在这里能看到的勒塞洛拉山和迪比迏博山的形状最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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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6-1  米拉公寓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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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6-2  米拉公寓六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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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6-3  米拉公寓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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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6-4  米拉公寓首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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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6-5 米拉公寓地下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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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6-6  米拉公寓外观 

     其实，高迪的总体构想是一座纪念圣母的流水形建筑！
     在共和党的报纸上常常会出现高迪的漫画，最直接的讽刺是，高迪在巴塞罗那主教慈祥的目光下，正将一尊圣母玛利亚的塑像搬往米拉公寓的屋顶。根据建筑师胡安?巴色哥达的回忆，高迪说：“我把这件作品想像成是为了纪念罗塞尔圣母的建筑，因为巴塞罗那缺少的正是纪念性建筑”。
    由此看来，这座建筑是为了纪念圣母玛利亚而建的，因此正面的屋顶本该有圣母雕像。其实，一个叫卡洛斯?马尼的雕塑家已经画好一幅圣母怀抱圣子耶稣的雕像草图。而且这座雕像将由石头、铁艺和水晶雕刻而成。试想，有了这座雕像，整个建筑就会发生细微的变化，由于它的波浪造型随着楼层的增加而减弱，这就可以解读为地中海的波浪在圣母的脚下平息了。这也正是米拉公寓的创意主题。
     1909年7月发生了几起反对教权的动荡，有五十多座宗教建筑被焚毁。米拉公寓的投资人决定放弃圣母雕像，就连公寓两侧的小尖塔也被取消了，理由是被认为与圣母有关。这一切使高迪十分失望，由此他对米拉公寓失去了兴趣。他将工程的领导权交给了他的年轻合作者约瑟夫·玛丽亚·于约尔建筑师。从那时起，高迪把他的全部智慧和对基督教的感情投入到了一项他为之工作了二十多年但毕生也未完成的事业之中，这就是圣家族大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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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7-1 米拉公寓俯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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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7-2 米拉公寓建筑屋顶
     米拉公寓的屋顶高低错落，墙面凹凸不平，到处可见蜿蜒起伏的曲线，整座大楼宛如波涛汹涌的海面，富于动感。高迪还在米拉公寓房顶上造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突出物，有的像披上全副盔甲的军士，有的像神话中的怪兽，有的像教堂的大钟。其实，这是特殊形式的烟囱和通风管道。高迪常常说：“直线是人为的，曲线才是上帝的”。米拉公寓的意义在于：所有被称为“常规”的传统美学都被全部颠覆，取而代之的是高迪用最偏爱的圆形、双曲面和螺旋面，其表达出奔放无羁的情感，即使是最普通的阳台铸铁栏杆也由于其扭曲回绕的形状在阳光下闪着神秘的光泽。
    米拉公寓的创造使城市文脉进一步延伸，让城市形象和城市精神充满了活力，它和古埃尔公园和圣家族大教堂一样，也成了巴塞罗那的象征。 

    圣家大教堂——遗产与信仰
    1860年设计的巴塞罗那城市是在网格型中搭建起的斜向主轴框架，这是欧美城市中常见的形式。这种方式可以将主交通线和主空间架构从城市的网络中剥离出来，同时比较容易产生较好的街道对景。巴塞罗那市城轴线上矗立着圣家族教堂的形象，也为这个城市勾画出了优美的天际线，并贯穿了这一理念——上帝是至高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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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8    巴塞罗那卫星图圣家族大教堂

    此时的高迪已经四十多岁，他断言：“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在精神上是脆弱，是不健全的人。”高迪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解决了教堂大殿墙壁的难题。为了研究并调整墙壁的结构，高迪用石膏做了模型，他放弃了夸张的扶垛和拱扶垛，尽管二者的推力可以防止大殿的坍塌。高迪说：“传统的哥特式框架就像一幅不堪重负的骨架，不仅没能把肢体的各部分和谐地连起来，反而处处需要拐杖的支撑。”这样，对柱子的研究持续了好几年，结果是所有的外侧扶垛都被建在内部的台阶代替了，这些台阶的作用是相同的，它使非连续的拱弧被一道道抛物线形拱形弧所取代，这些拱弧从倾斜的柱体中延伸出来，二者结合就可以支撑起巨大的穹顶，这样做就使建筑物的外观侧面看上去更加平整，同时也便于建造向内缩进的钟楼。如此一来给整座教堂增加了直立感。此外高迪还对石柱赋予了生命的主题，“使它们从沉睡中醒来，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支撑穹顶的石柱在穹顶的起点处如同树枝一样的分开，这样就有了双重的效果，从视觉效果上看，顶部的空间被巧妙地分成了小块；从技术角度看来，可以分担顶部地重量。圣家族大教堂内部给人感觉就像一片茂密地乔木林，石柱间的空隙使光线均匀地分散开来，让这片乔木林立刻就生动起来，然而光线又是神秘地，叫人看不清来路。它的墙面主要以当地的动植物形象作为装饰，而在描写柱子的根颈上，高迪的素描写实地记录了树根牢牢地抓住地面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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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9   圣家族大教堂室内的柱子设计 

     这是一座象征主义建筑，分为三组，其描绘出东方的基督诞生、基督受难及西方的死亡，南方则象征上帝的荣耀；它的四座尖塔代表了十二位基督圣徒；圆顶覆盖的后半部则象征圣母玛利亚。高迪把圣家族大教堂规划成一座三面建筑：东西代表耶稣诞生，南面代表耶稣的光环，西南代表耶稣受难。教堂每一面都计划建造一座有三扇小门组成的大门，大门上还有四座小塔，两座一组，这就是钟楼了。高迪去世时只完成了东面大门除了塔尖外的部分，施工计划是按照时间顺序展开的，由于这一面朝向东北，清晨的曙光迎来了耶稣降生人世。高迪的设计体现了耶稣的诞生和童年，中间那扇门代表美德，左右分别代表着希望和诚信。留下的许多历史照片准确地告诉我们高迪是怎样雕琢和装点这些大门的。而工程的浩大和形式上必须达到协调性，这些需要经验、智慧和创造力。
    今天，无论你身处巴塞罗那的哪一方，只要抬起头就能看到它。这座教堂从高迪在世时直到现在都在不停地建造，已经一个多世纪了，仍未造完，在它高高的塔顶上仍是布满了脚手架。未来建成的170米的高塔、五颜六色的马赛克装饰、螺旋形的楼梯、宛如从墙上生长出来的栩栩如生的雕塑，庞大的建筑显得十分轻巧，有如孩子们在海滩上造起来的沙雕城堡。不过教堂显得有些令人恐怖，难怪有的民众称之为“石头构筑的梦魇”。但当罗马教皇利奥十三世宣布支持建筑这一教堂时，巴塞罗那人马上便喜欢上这座教堂，也爱上了它的建筑师高迪。
    圣家族大教堂象征着巴塞罗那的加泰隆尼亚的特性，象征着崇高和永恒的虔诚，它凝结着升华的欲望，也描绘着众生的灵魂。设想哪一天这项工程真的因缺乏资金被停工的话，那对于巴塞罗那，对整个加泰隆尼亚而言都是极其悲惨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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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0-1  教堂塔顶细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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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0-2  教堂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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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0-3  施工中的圣家族大教堂室内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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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11  巴塞罗那的高迪建筑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