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孔子
在经历完整生命个体仅有九个月的时光,我们以多么任性疼痛的姿势挣脱母亲。属于每一个新生命的第一道啼哭撕裂天际。而我们的父亲,在悠长的等待中,在百般的煎熬中,被焦虑折腾得瞬间老去几岁。
你不曾给如此神圣美丽的生命的诞生加之以挥毫,更想不起创造者是如何含辛茹苦的将你怀养。兴许天降人只不过是惺惺相惜。
你摸爬滚打,由牙牙学语到直立行走。生命带给父母亲的惊喜远胜一切。所有的第一次,成为他们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刻。哪怕是现在的你冷漠自私,他们也会记得第一次为他们献上你用拙劣的画笔勾勒的他们的摸样;哪怕现在的你任性妄为,他们也会记得第一次你用小小的手抚摸他们生病的脸庞;哪怕现在的你刻意逃避,他们也会记得你曾经遇到挫折,是怎么理所当然的逃到他们最安全温暖的臂弯。
如今我们长大,面对这些画面的消失,不诉离伤。
你曾经长到生命最为困惑的时期。你赌气,撒谎,任性,不相信任何人。每个人一定也有过这样的时刻。以为我们站的地方比父母亲的更高,因此看得更远。
然而不论你怎么看——他们的目光永远比你丈量的更远。这是他们常常说的话:“等你活到我这个年纪,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生活总是继续,让你忘记构想有限生命的流失。或者你拒绝、回避叩问天地人何以得生,何以得死。在听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时候,如果你想象,就会被突如其来的恐惧攫取内心。因为你不曾知道原来一切是有限期的,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而你所浮想的,无非是人生、命运、理想、爱情和梦幻之类的俗事。但也就是这样的俗事让你开始滋长出恻隐之心。你开始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父母亲的身上,但是你惊觉原来变化的东西是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你发现父亲说话开始常常停顿;上楼梯在中途的时候要停下来休息;再无心力扯着大嗓门对你呼喝。母亲洗碗的动作开始变得不利索;常常频繁的忘记才决定要做的事情;对你大小诸事越发唠叨。
并且最最不可逆转的是——那滕然出现在他们发间的银丝。那根根银丝深深地刺痛了你的目光。
我们叫嚣着我们长大成人的每个时光,更不曾落下我们的每个生日。那个日子父母亲亦在心里永远为你保留。每到大家赠与你祝福的时刻,你张牙舞爪,喜悦溢于言表。某次你在接过父母亲满满当当的祝福的时候,突然对自己表现如此理所当然感到不理解,并开始对他们的年龄若有所思。
有一条永远不变的规律是——只要你每年长大一岁,他们就要老去一岁。
当别人问起:您的父母亲贵庚了?心里面大概也会像陡然拉断的弦,在心里刻下重重的一记断唱。你终于想起他们已经不再年轻,而你代替他们活着的部分,愈发顽强茁壮。他们难道不害怕时间的终了,人生的老去吗?这种种不能使我们释怀。更在知道他们不过只有简单的心愿时,模糊了双眼。对,只有你每日行走望着天空突然想起他们之时,才能知道,是他们用双手,为你撑起了整片天空。
诗经有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是以父母者,人之本也。父母之爱是无私的、宽广的、深厚的。作为儿女,以自己最大的孝心回报父母是应尽的义务。何为孝?清李毓秀有言:亲所好,力为具;亲所恶,谨为去。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且生事尽力,死事尽思。
寥寥几句,却甚少人做到。在人生剩余的几许光阴,我们应该毫无保留更应理所当然的牵起他们的双手陪他们一同走过。不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一定要想起他们的生日,以及他们的岁数,用自己的喜忧将其紧紧套牢。不要不以为意,因为你慢慢地,慢慢地也将会长到他们曾有的年龄,代替他们想或做曾做的一切。
这将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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