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小小说]

殷贤华/文

或许因为接连几天下雨的缘故，公路上湿漉漉的。公共汽车在山道上蜿蜒而行，开得比平时慢一些。除了几个玩手机的年轻人，车上乘客大都昏昏欲睡。

在一个岔路口招呼站，上来好几个乘客。刚落座，就有人惊叫起来：“是谁呀，这样臭？”

车里的平静一下子被打破了，一些乘客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大家寻着声音和异味望去，看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哆哆嗦嗦地站在车门口，想靠近一个空座位坐下来。

“老乞丐，不准挨着我坐，你看你的烂衣服上还滴着脏水呢！”空座位旁，一位满脸横肉的中年人厉声制止。

老乞丐停住脚步，愣在那里，车厢里一下子沸腾起来——

“我的天，太臭了，实在受不了！”有乘客抱怨。

“实在受不了，这乞丐真是灾星！”有乘客附和。

“乞丐怎么能上车，是谁让他上的车？”有乘客责问。

“对，为了大家，应该赶他下车！”有乘客附和。

老乞丐慌了，颤巍巍地哀求：“大家行行好，别赶我下车，我病了，实在走不动了，我得赶紧去医院看病……”

司机似乎听不下去了，大声宣布：“大家别吵了！只要上了我的车，就是我的乘客，谁也没有赶谁下车的权利！”

这下车厢里安静了许多，老乞丐流泪了，向司机投去感激的目光。

“这乞丐真是灾星！”有乘客嘀咕。

“对，这乞丐确实是灾星！”有乘客附和。

车继续向前行驶，突然老乞丐大喊起来：“司机司机，我快呕吐了……请停一下车，两三分钟就行，我这么臭，不能再吐在车上了……”

车门缓缓地开了，老乞丐急匆匆跑下车，大口大口呕吐起来。

“妈的，灾星！”有乘客破口大骂。

“不但臭，还耽搁大家的时间，除了灾星还有谁！”有乘客附和。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刻，车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响，震耳欲聋，令人胆寒！大家回过神后往外一看，脸全部变得煞白，死人一般——

原来，公共汽车即将驶上的峡谷大长桥，轰然间倒塌了！

“他是我们的福星啊！”劫后余生，司机激动地大喊。有乘客主动下车，把老乞丐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