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夹馍

李明春

饥饿，是一个肉夹馍赋

在黄昏里碎肉了刀工的夹取

加热了夕阳的炉膛和圆润

那是一串神秘的数字和破译

路边的白皮杨长出了玲珑的枫叶

遮蔽着那些篆体字的树穗和笔画

倒车了停泊的温饱

拆卸了竹子招牌的安装

当下的脆香在青灰皮包的

软座长凳和蛋黄长条形的

木质桌子边发声，饕餮

民以食为天，那是麦子的拯救

提在手中，在一只塑料袋里

分娩了牛皮纸的包装和胎衣

晃动了人流的敲打和钟声

皈依了居家的解馋和充饥

奔驰的车轮依旧切割着电杆的脊梁

草地

褐色的滴灌，在一针一线

蚯蚓在泥土深处蠕动

黄昏了一位园丁的脊梁

将一根银亮的铁丝，绑在

水龙头上，那是一种牢固的输送

喷洒了乳汁的甘甜

在谷雨前的华灯初上里

我看到，刺玫花枝在发芽

金冠榆的叶子闪烁着金身的佛光

青草有一两寸高了

也有的地方，有着无法掩饰

赤裸的枯黄，需要缝缝补补

虔诚了城市园林工人穿着的

迷彩服的剪裁和量身定制

这样的滋养和呵护

像一位母亲怀抱嗷嗷待哺的婴孩

而一种低洼处的满溢

我发现了那些奶水的丰沛奢侈漫溢

一种全面施洒普降甘霖的意愿

像青灰的电杆矗立在混凝土的

座基上，岿然不动了有棱有角

路灯

我走在春天的柳丝低垂里

那里有着暗藏的灯光和照耀

我看到在人行道和车辆的隔离带里

高矗着双桅船的青灰灯柱

一双翅膀的翱翔，打开

向着车道和人道的照耀

那是一只只征雁

在白昼了冬夏的养精蓄税

黑夜了秋春的南来北往

像我跋涉在暮春下午

在胡天的仰视里

那些皈依的碧桃花紫丁香

在替我出汉塞，我的扇动

是左手提着一只淡黄的袋子

装着一只白瓷的鱼盘

还有一本叫做《脊梁》的杂志

右手在空抓着秒针的嘀嗒和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