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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琼瑶   编剧：张永祥   导演：李行 主演：林凤娇、秦汉、张艾嘉

同一部作品，看小说与看电影也完全是两回事。

这部电影的碟子买了好久，都没有想到要打开来看看。最近又在整理书架，看到导演是李行，主演有张艾嘉让我来了兴趣。没想到我获得到了太有趣的观影经验。不是生死不渝的爱情故事，不是普通意义上爱恨交织的夸张三角恋爱。

琼瑶式的爱情片里，大多是讲中产阶级的爱情故事，家庭生活。典型的如《梦的衣裳》、《我是一片云》。《碧云天》却多少让我们看到了台湾1970年代的阶级差别，影片中秦汉与林凤娇主演的人物当然是中产和富有阶层的。这从他们住的房子可以看出来。林凤娇主演的依云住在有电梯的宽敞公寓里，而秦汉主演的男主高浩天是住在一幢白色的花园洋房里，家里的陈设像宫殿一样，高浩天本人又是留美归来博士，自己开着一家公司。这个三角恋故事的另一角是一个18岁（光看这年龄就让人绝倒）少女，也就是由张艾嘉扮演的碧涵，她生在一个贫穷而又不幸的家庭，7个孩子，凶狠专制文盲的继母，软弱无能的父亲。贫富和阶级差别之大。但《碧云天》绝不是一部现实主义的电影，如果你看台湾新电影导演们的电影，就会发现主人公大多住在朴素陈旧的日式房子里，在学校被老师厌弃，在家里不被父母理解。

 《碧云天》所讲的当然不是阶级差别的故事，而是富有阶层拯救贫穷不幸的少女，少女发现救命恩人不能怀孕，于是知恩图报，愿意牺牲自己，让男主借自己的肚子生子的故事。虽然影片中人物的生活方式可谓相当的西化，早餐吃的牛奶面包片，约会到咖啡厅，吃的是牛排，使用的是刀叉，婚礼和婚后的生活方式却是相当传统的——与公婆生活在一起，要快点生孩子，让老人抱孙子，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当这句台词从主人公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已经动摇了爱情片这个类型。

我原本以为这一定是一部爱情片，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只成为彼此唯一的爱情故事。在琼瑶式的爱情故事里，唯一，忠诚，生死不渝，是爱情的必要条件。可是，《碧云天》里少女为报恩答应让男主借腹生子，爱情故事已经变成了一个道德故事。而当男主不情不愿地大吼一声：“我是什么？”，可是在所有母亲、妻子、少女三人的会意与预谋下，他被灌醉了，一切就这样发生了。让人流鼻血的是，当男主醒来以后，看到怀里的女人是少女，他大叫：“怎么是你，怎么会这样！”随即马上俯身吻了少女，完全是意犹未尽的样子。当然，这本就不是爱情片吧，如果是也是男主与少女的爱情故事。影片在25分钟的时候，男主就明媚正娶了妻子，他和妻子的性事，有两次，每次都是虚焦一带而过。但是到了他醉后与少女的性事，影片让他们极尽缠绵，事后还情话绵绵。但男主口口声声却说，爱的妻子，宁肯一辈子不要孩子，也不离婚。每次，他走进少女的房间，总是一脸无奈和无辜，他说对妻子越来越尊敬，因为妻子为了他，竟然肯让他跟别人女人上床生孩子，可是他对少女却是心疼与怜爱。那么之前他对妻子的爱与信誓旦旦又是什么呢？

那时22岁的张艾嘉扮演的少女确是楚楚可怜，尽管如此，也让观众难以对她产生认同，越发觉得她是一个表面柔弱，口是心非而有心机的女人。因为她他口口声声说为了报答姐姐对她的救命之恩，为了她和姐姐的感情，所以才答应这么做的。但是事实是，她乐在其中，乐此不疲。这一段戏，让我们看到，在20世纪70年代台湾，一栋那么豪华的西式别墅里，生活着一个多么传统的中国家庭，公公婆婆天天要抱孙子，儿子拥有两个老婆，娇妻美妾，一个贤惠一个温柔，对男人还可以互相谦让，不争宠，不反脸。其实谁心里不都不乐意。

妈呀，要不是看电影，我真想捂着脸尖叫着离开。

这里婆婆的角色也相当有趣，很显然，她才是一家之主，她以抱孙子，三代单传为名，要挟儿媳让步，逼着儿子与少女上床，恩威并施迫少女以此种方式报恩。有一场戏，两个女人为了互相谦让丈夫，都不让男人进房，他只好睡在客厅。婆婆发现以后，威严地把两个女人叫过来，这两个女人都恭敬地叫她“妈”，然后，她发号施令说：“不能让我的儿子受委屈，受孕以前，先睡楼下。”那个儿子呢，一脸无辜，满眼窃喜，更加有持无恐，睡到了少女的房里。怎样的爱情，都抵不过传统，道德在恩情面前又算什么呢？不有独立的个性，独立的身体、思想与灵魂，哪里会有爱情可言呢？男人是这样，少女也是这样。性、生孩子可以是一种报答。为了自己的良心，非要反爱情说成报恩，说成迫不得已。这是男人的本性使然呢，还是性的力量？

二女共事一夫的戏还是延续了相当长，那一对假戏真做，演的不亦乐乎，妻子却演不下去了。林凤娇演的依云的反抗在我看来是太无力了，她一边助长这一切，一边悔恨难当。爱真的可以牺牲，爱人真的可以转让吗？

男人已经爱上了少女，这在男人找到出走后的少女时，有了坦白。但是妻子却离不开丈夫，她接受了丈夫对少女的爱，还有他们的孩子。

影片开头和结尾，都是那个小婴儿。结尾的话外音是少女的信，她说，我终于明白了生命的意义是——爱。这倒没错。但影片简直就是对爱的讽刺。男主一会说爱这个，后来又爱那个，妻子说爱丈夫，却可以接受丈夫爱别人。公婆说爱儿子，却视儿子为生命延续的工具。

当然，爱不是独占、不是占有，并不是一定非要独享不能分享。但是爱，一定要真诚，对自己真诚，对别人真诚，要面对真相。爱是无条件的，付出爱，并不需要回报，回报善意，一定不要带着自我牺牲。

城市

在这部影片里，我还看到了现代化过程中的台湾，男人们都穿着西装，开着汽车。街头上已经有许多汽车，和高楼大厦。

话说回来，林凤娇真的如她在片中所扮演的角色一样，可以对丈夫付出无条件的爱，接纳丈夫，以及丈夫与别的女人的孩子。我想她是真的懂得爱。爱只与自己有关。

片名真的好听，来自范仲淹的《苏幕遮·怀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