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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五磨豆腐是老黄历了,当今吃豆腐不需要自己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川西”农村家家户户在春节前都要磨石腐。
前年带两个外孙到成都安仁镇过节,午餐亲戚磨石腐招待我们。豆腐待客虽然花钱不多,但制作相当费神,不是贵客,亲戚不会这样费力。磨石磨必须在头天晚上把黄豆泡起,早晨把电磨固定在长凳子上,把泡涨了的黄豆用电磨碾成胶泥状的豆浆,加些水,再用细纱布过漏成稀状的豆浆,纱布中的豆渣,可以扔掉也可以炒熟吃;豆浆放入大铁锅中,熬一会儿,没生黄豆气味,再放点石膏,让豆浆凝固……
昨早,外孙问:“姥爷,今天腊月二十五,为什么磨豆腐啊?”
知道他提磨豆腐,是因为许了愿,春节带他们回老家过年。今年情况又特殊,原计划泡汤了。虽然不能磨豆腐,但还是满足口福,在上街买了点豆腐,做了家常豆腐菜。外孙在赞菜好吃时,还不忘道:“姥爷,明年腊月二十五,我们一定要回安仁镇,不仅看她们磨豆腐,而且我们也要磨豆腐。”……
听到磨豆腐的话,自然而然想起上世纪六十年代、七十年代腊月磨豆腐。那时安仁一带的农民平时舍不得吃,但腊月二十五是家家都要磨豆腐。腊月二十五凌晨,院子里就有了“咕噜、咕噜……”磨豆腐的声音,而且要响到天黑。那时磨豆腐不像现在这样家家都有,而是一个大院子里才有一个大石磨。人的肚量大,每家每户磨得多。外婆早早地把泡黄豆桶提到磨子边排队,家里人多,加之我和母亲又去她们家了,如果晚了,就不能保证下午二点钟吃午饭。
该外婆家磨豆腐时,母亲推磨的身影在石磨前左右摇晃着,像老船工摇动着黑褐色的乌篷船一般。外婆站在磨子边往石磨嘴里舀膨胀的黄豆,这个舀豆也是个技术活。往磨里舀时,看到磨的推竿离开时,舀豆的盅要快速往磨嘴里喂,如果慢了会撞到推竿,豆不仅不能倒进磨嘴,而且还会把豆撤在磨盘里的豆浆中,所以舀豆这个动作一定要掌握好。喂磨嘴要迅速自然,没有丝毫的拖沓。
刚推时,把磨竿推出去容易,可拉回来就难,因为我把节奏掌握不好,经常被母亲拉回来的推竿把肚子撞着,还影响推磨。舀豆喂时,外婆手把手教我喂,但我始终没有学会,还几次碰竿,颠抖中把豆撤在了豆浆里,严重影响豆腐浆的质量。
看她们做简单,而我学不会。看她们推磨轻松不费力,而我则是额上汗珠挂满。看到石磨上源源不断地碾磨下的白乳,慢慢地流到磨底的石盘上,通过纱布流进水桶。昨天是腊月二十五,俗语云:腊二五,磨豆腐。跟外婆磨豆腐的场景则出现在我的眼前。
磨豆腐的豆子是自家种的。外婆家有几分自留地,另有两亩多水田。水田主要种稻子,豆子种在田硬上。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谷雨时节,当春忙结束后,外婆和姨们便戴了斗笠,扛着种豆的专用工具,提着去年预留的豆种去种豆;我也戴上斗笠,提着煮饭后留下的草木灰跟在后面。她们在前面的田硬两边相距一尺插个洞,扔几粒种豆在洞里,少盖点土。我在丢豆上的洞上撤了一把草木灰,种黄豆是不需要管理的,到了六月便又新鲜毛豆吃了,吃不完的便晒干存储,等到缺菜时拿来救急。
那时候,吃得是不算好的,偶尔也会有上顿不接下顿的时光。磨豆腐时,外婆的身影在磨坊里摇晃着,额上会汗珠和冒出热气。黄豆磨成浓浓的浆时,外婆还会用纱布拴在磨口处,把流到桶里豆浆过滤一下,过滤出的渣,然后又将豆渣一勺一勺地塞进了石磨嘴,为的是能产出更多的豆腐。磨好豆浆挑回,将豆浆倒进了锅里,浓浓的豆浆里还要再加些水,才能熬煮……而此时的我也没有闲着,而是一边往灶堂里添着谷草,还一边不时地用吹火筒吹一下草火灶中心,让谷草熊熊燃烧。外婆看到锅里豆浆熬得差不多了,喊我停止往灶里添加谷草,随后她将石膏碾成了粉状,溶解在水里,她又一勺一勺地将煮好的豆浆舀入水桶,不时地倒入石膏水,不停地搅拌。不久,如果冻一般的豆腐成形了,轻轻一摇桶,那豆腐颤动起来。那是外婆做的豆腐,世上最好吃的豆腐!
腊月二十五,磨豆腐。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出现外婆摇摇晃晃推磨的身影,以及她“咕噜咕噜”的石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