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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孔子生日快乐

孔子太复杂，不好说，因为儒家不好说。

假如回到秦始皇之前，孔子和儒家都很简单。

按照现在说法，孔子是一个比较成功的民办大学的“创业者”。三十岁左右，他在当粮草和畜牧的小职员同时，开始办“私学”，培训曲阜的小青年，像他一样进入“公务员”，主要教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些课程当时是官办学校的正规的技能课程，孔子把他“整”出来“有教无类”地培训平民百姓。

这六门科很实用，礼分五种，分别是吉、凶、宾、军、嘉；音乐有六种，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台湾很热的云门舞蹈就是这么来的）；射箭技术也有五种，分别是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御就是驾驶马车的技术，也分鸣和鸾、逐水车、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等五种，书法就是六书，这个我们现在还在说的，象形 、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数指理数、气数（运用方法时的规律），即阴阳五行生克制化的运动规律。

可以想象一下，就是现在，把这六门大课，二十九门小科完成，也不容易。在记载中孔子没啥助教啥的，他一个人全会，起码他开始就是一个人，后面子路、曾点还有他儿子孔鲤等年纪大一点先入学的，估计就开始充当这个民办大学的助教和管理工作。

创业应该是不错的，否则他不会辞去公职，专业干了。如果他没有五十一到五十四岁不去当这个“公安局局长”的话，他也许一直会把这个“民办大学”做成新东方上Nasdaq。

不过孔子在教这些基础课的时候，发现这些专科是不够的，应该变成综合性大学，必须自己发明课程、自己编写新教材。于是就有了大六艺和六本教材，《诗经》、《易经》、《尚书》、《礼记》、《春秋》、《乐经》；除了乐经，这些书我们依旧可以再新华书店买到，大家翻开这些书的时候，应该可以体会到2500多年前的孔子的体温。

这六本教材，当时在国家图书馆、贵族官方学校里都应该是比较高深的典籍，完全看过、看懂的人恐怕不多，原在洛阳的老子算是其中最牛的大家。所以孔子会想方设法去见他。

不过老子没有直接告诉孔子如何讲这六本书，而是告诉他“别整这些了，没用的”，孔子只好自己悟，边教边学，与学生切磋，教学相长。于是就有“论语”这本答疑课的笔记-----这本笔记，实际上曾子及其弟子最后整理完成的。

从这本论语中，我们不可能读懂六本教材。只能窥见孔子和他的学生们常常讨论的是君子、仁、礼这些概念相关的人和事。大家如果有功夫去看诗经、易经等教材，发觉君子和礼这两个词，当时蛮普遍，孔子特别把君子和小人两个词对立起来，强化了君子。而“仁”这个字，是孔子所独创的。也许是独创，所以很多学生都不理解，在论语中，子路、颜回、子贡、冉家三兄弟，都问过这概念。孔子的回答也各不相同，可以看出，孔子自己在发展“仁”这个概念，在不断验证，不断琢磨中。

从三十岁到五十岁，是孔子的民办大学最好的时间，后面四年当官，最后开始十四年的周游列国，实际上民办大学变成了“大篷车”，变成了游学，有些颠沛游离的沧桑了，不过因为子贡、子路和颜回等弟子当时已经很有能力，孔子本人异常乐观，所以这理想与现实冲突的岁月，让他的思想纳入了更多来自“易经”的哲学思辨。

应该说，他的学生中，修完小六艺、读完六本大教材的，在他生前，几乎没有---因为他到死之前才完成《春秋》。

终其一生，孔子就是一个“名办大学”的成功创业者：弟子3000，七十二贤人、十大弟子，留下5本后来称之为儒家核心经典的教科书。

创业有初心，孔子当时是培养公务员的学校，后来变成综合性大学以后，这个初心却整得没有了，学习了高深的理论性课程后，学生们都不想去当官了，孔子自己经过了那四年当官的经历后，也对当地方官兴意阑珊，对颜回、冉雍这些不想为官的学生赞扬有加。这是蛮有趣的现象。

孔子死后，这个学校也就解散，却分出八个学校而且各自办学理念也有所不同。所谓儒分八派。

孔子的仁、君子的“哲学”思想，也不断发展，子思发展出来“诚”带了神秘主义特征，孟子发展出来“心”，从“人之初性本善”开始，试图用“心”来解释仁义礼智的起源，估计当时很少有人懂；而孟子还发展出民本思想等治国方略，更加是得不到秦始皇一派的赞赏。所以秦二世一上台就“焚书坑儒”了。

按说这儒家到此结束就不会有今天的复杂了！

麻烦的是，到了汉代出了一个董仲舒，独尊儒术，而且结合五行说，变成了一个系统性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体系，事情就不妙了；再到宋朝，朱熹同志再“存天理灭人欲”的一通阐述，儒家更加变成了“礼教“，要不是明朝出了一个王阳明，这儒家，还不如就在秦始皇手里灭了吧。

五四以后，打到孔家店还是“口诛笔伐”，文革时候就直接动手了：刨了孔子，孔鲤的坟，孔子第76代嫡孙孔令贻的尸体都被拖了出来！

从此，孔子变成了一个说不清楚的人，儒家更加是说不得的事。

但是，让我们不妨放下微信微博，读几段当年文字，恐怕真的可以体会，为啥孔子和儒家在中国有如此生命力。

来一段子思的：

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故君子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诗》云：“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子思这段蛮慷慨的文字，说的，君子之道，就是从夫妻生活开始的。

夜深了，洗洗睡，君子之道！

孔华威（繁字辈，74代）

2016/9/28

于上海张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