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哉!我的晚节差点不保(杂文)
王文跃
现在,我还心有余悸,敲击键盘不知如何表达。
周五,也就是冬至的那天上午十时二十五分,我的心差一点被封冻,我的晚节差一点被一次突发事件而屠戮。
事情是这样的,十二月十日,教师群有消息,流感爆发,来势汹涌,有的学校已经停课,让教师密切注意学生情况。经历过非典,教师们的神经都相当敏感,消毒预防,微信通知家长……我们把想到的,该做的尽力做好。我们班级是个有六十四名学生的大班级,而且由于学校建设,暂且处在一个没有后窗、通风条件极差的教室中进行学习;更特殊的是:学校建设使得排水受阻,再加上今夏一场暴雨,令教室进水一尺有余,到如今教室里黏糊糊直粘脚。潮湿、通风不畅、学生密度大、孩子年龄小,这一切都是传染病爆发的因素,所以我格外吃心,生怕孩子们被感染而影响教学。
病毒强大,不是乘虚而入,而是强势攻城。十二月二十日,六个同学请病假,我的心发紧,赶紧向学校领导汇报。二十一日,九名同学缺课,事情危急!请示,报告……等来的是——审批学生放假要报市里,周一看发展情况。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下午在战战兢兢渡过,因为疫情会发展到怎样,不可预知。一个个问孩子的情况,仔细测试孩子的体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又把接孩子的家长聚在一起,开了一个简短的家长会,意在每位家长朋友密切注意孩子的情况,如果有发烧感冒预兆的抓紧就医,并给他们出了一个抗病毒的食疗方法,晚上,又用长微博通知家长朋友……周五,二十四名孩子发来消息无法到校学习,我的心咯噔一声,耐心把到校孩子的身体状况逐一询问。第一节课拼读,第二节课听写做游戏,还算正常,第三节课,起立,坐下!导课,领读,时间刚过了三五分钟,最前排的一个男同学突然面条般从座位上滑落……年龄和经验让我意识到情况不妙——迅速扔下书跑过去蹲下身抱起了他的头。这孩子口吐白沫脸色铁青,我一边深按他的人中穴,一边拍打他的后背,并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在座的孩子们惊恐万状,不知所措。“赶紧去叫校长!”我命令。也就在这时候孩子微微的睁了一下眼睛,我看到了希望,抱起孩子就往办公室跑,半路遇见同样着急的校长和主任。校长接过孩子,我马上联系家长,主任立即联系大夫……五分钟后医生赶到,十分钟后家长赶到,处于半昏迷的孩子被送到了医院……
惊心动魄的一刻钟,真是一箭穿心!假如孩子没苏醒过来……我不能想象!昨天给女儿打电话说到此事,女儿先问孩子情况,我说化险为夷,已经回家打点滴;她又问我犯没犯心脏病,我说还好比较轻微,女儿那边哭了,她最了解父亲,知道轻微二字的背后故事。孩子上了车,我的心抖成一团,这不仅仅是害怕,还因为抱着孩子奔跑。放学的时候我又打着精神给家长开了一个短会,他们走了可我无法走出教室,两条腿软的支撑不住身体,校长主任过来问我情况,我说缓一缓……
回到家,妻子见我脸色不好,马上递给我急救药物,我吃了若干粒把自己关在了屋里,我要静心调养自己的情绪,还要反复和孩子家长沟通孩子的情况,直到孩子家长说:“放心吧,王老师孩子能说话了……”我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倘若……我又一次假设,因为我的假设不是没有道理,不是没有实例。我的从前的一个同事因为两元四角书费款没有及时退还学生(该学生那一天请假),被家长告到国家教委——反应高效而迅速,深夜,省、地、市联合调查组浩浩荡荡开进了那个巴掌大的小村庄,以乱收学生费用的问题查了个底朝天,其实,近十几年学校、教师丝毫没有购书权利,至于买什么书,需要什么样的教辅材料都是上头说了算。结果呢,该君被及校长被扣除当年的绩效工资,还被通报批评……
两元四角钱和一条人命,天啊,我不敢想象,即使你工作再努力,教学再有成绩,也会化为乌有。被查君因为这件事精神受挫,到现在无法正常教学,到那时,我可不是无法教学的问题,弄不好会将我的养老情况彻底清零。
一生工作兢兢业业的我,是不堪这样的打击的!学校印记了我的青春岁月,教学是我生活的重要组成,为了学生我的牺牲不是用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表达的。零五年,我开始拒绝一切评优,好把机会留给年轻的教师;今年,我本不想再担任班主任和主教学,是老百姓不依,一次次找校长让我再担承新一轮教学。说真的,太累了,因为多年有病,大脑长期处于缺氧状态,我的记忆已经萎缩的不敢想象,所以,要达到让社会、家长、孩子乃及教育主管领导都满意我要付出加倍的劳动,这是一个因素,另外我还真怕误人子弟,我在学生面前经常这样说:“我不怕你们现在骂我,就怕十年后或二十年后再骂我!”欣慰的是,我没有听到骂声,在赞誉面前我没有理由拒绝。
最长的年龄教育一群最年幼的孩子,除了使命还有一颗滚烫的心。我给校长承诺:“王老师保证站好最后一班岗,继续作为榜样出现在校园……”我和家长交代:“文跃没有能力帮助乡亲们什么,唯有把你们的孩子教好……”我一如既往提前一个小时到校,一如既往把每一细小问题想周全。
写到这里我突发奇想,应该把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安上摄像装置,这不仅是为了让广大民众监督教学,也为突发事件还教师一个清白,否则你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我曾经对这句话表示疑惑——“没有无能的学生,只有无能的教师。”现在,特别是经历启蒙教育以来我对这句话可以说彻底反对。说这句话的人,或许没有启蒙的经验,或许没有教育过特殊学生。学生需要赏识教育很重要,但赏识不能粉饰一切。城里教育与农村教育完全不同,城里有特教学校,农村招收的是所有适龄儿童;城里孩子的家长具备一定的辅导能力,农村孩子的家长有吗?一个学生今天学了一个字是进步,可其他同学学了十个,这怎样比较?教师考核点的是人头,从不考虑其他因素!假如,为一个一天识一个字的学生沾沾自喜,这样的教师最起码缺乏使命感。在我的教学经历中就又两个痴呆一个聋哑,可以想见农村教师的付出。
激动了,有点怨声载道,真希望社会关心每一位教师,千万不能一点否定全盘,千万在处理教师问题的时候客观一些、人性一些。还好,有惊无险,否则,我真的晚节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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