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一地的心情 (散文)
王文跃
好久没有写散文了,江郎才尽?有点,但不完全,主要是没有兴致。
没有兴致,便没有了词源,当然所有的一切跟着陌生起来,如此之下即使能挤出一篇文章,也会如干旱中的豆角,秕瘦的很。
兴致哪去了?莫不是五十岁的灯盏油尽光灭吧?我很多时候就这样想,想着的时候,眼前就会出现一幅图画,母亲用一根银针,轻轻地拨弄灯芯,倏地,暗下来的屋子,亮堂了许多。
我也试着拨弄灯芯,却得不到母亲的效果,罢了,活在日出日落之中,何必庸人自扰!然而心不甘,偏又老太太一样颠三倒四为一件事纠结。
纠结迷迷茫茫,蓦然间才发现心啊散落一地。大田里的庄稼该浇了,否则颗粒不收;小孙子缠着要去街头玩耍,不然泪水相抗;堂叔三番五次住院,不去探望对不住老人;学校里的槐树落花了,散了一地,不去打扫就成了破落的庙宇;婚丧嫁娶需要应酬……我的天啊,文字原来被世俗同化,心情原来被生活瓦解,怪不得如此没有兴致。
写字没有兴致,便随孩子们一同玩耍,两个孙子无所不为,今天竟然把两本沉睡在厢房的相册翻了出来,相册里记载着故事,勾起我许多回忆,酸的,甜的,苦的……大孙子有了一定的思维,爱问事,总点着老照片问这问那,“爷爷,这是谁?”
“知青爷爷——刘佳林。”
“他会拉琴?”
“会,拉的很棒……”于是我的耳畔又响了悠扬的琴声,我的眼前又影像了一个朦胧的月夜,社员们围拢在场院里,一个高挑、清秀的小伙子用农村人鲜能听到的音韵倾诉,他的双手更适合拨弦拉弓。
有一夜,从北京来了位小姑娘,她旋转的舞姿和着妙曼的小提琴,把乡村醉晕了。还是这个枕着池塘的场院,还是那棵婆娑的大柳树,天上依然月明星稀,怎地,一支琴曲把碧水颤的波光粼粼,一个舞蹈跳得圆月照影自羞涩,树儿笑得摇曳着柳丝,轻轻点着水面,欲把洗在水底的月亮捞上来……音乐真好,舞蹈真好,乡村的夜真好……
生产队给知青盖了两间新房,我家和佳林哥他们成了邻居。自那一夜,我很想在佳林哥的琴声中一展歌喉,儿童的好奇心和表现欲一直激荡着我无数次站在房顶对着佳林哥他们的小屋放声高唱,佳林哥终于心领神会了,于是我的童年的夜,比其他的孩子更绚烂一些。
佳林哥返城了,乡村的夜里又变得暗淡起来,偶尔一声狗吠或者鸡啼,让这种静谧有些阴森,我很多次问大哥,佳林哥还会回来吗,大哥也很多次摇摇头,我知道,农村没有照顾好他们,或许他们的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丝苦涩。然而,佳林哥他们用无数次回乡探望,否定了我的假设,可惜,来去匆匆,琴音已留给了童年。
“爷爷,你好长时间没给我念你的文章了……”大孙子突然合拢相册,仰着头对我说。
“好久嘛?”我心里一震,笑眯眯问孙子。
小家伙煞有介事地嗯了一声,接着问;“为什么?”
我沉思片刻回答:“因为你们的小和淘气。”
孙子接茬回答:“爷爷,我不淘气了好吗?”
孙子好乖,真的给我了时间,让我打扫了散落一地的心情,完成了这篇文章,回味了童年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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