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沙(散文)
王文跃

我的心里起了沙,一瓢水泼下去,水影顿失,一桶水倒下来,点滴不见。害怕,保不住水分的土壤,极少有茁壮的禾苗。
怎么啦?很多时候我禁不住问自己,为什么刚过目的文字眨眼就忘,为什么刻在心里的东西也会丢失——老了?我不信,思想里的五十几载时光为一瞬,未来的日月还悠悠长长。
清明前夕,陪姐姐们去上坟,站在祖坟的墓前,脑海里影像的是父亲慈祥的面容,父亲的记忆力超凡,大凡读过的文字都可背诵,即使是现代文章、精彩之处也能一字不落。我很钦佩父亲的记忆力,不止一次求父亲赐教,父亲总是用四个字来回答——心无旁骛。父亲健在的时候我不能完全理解此语的精妙,父亲去世后才回想父亲读书写字的情景,那种专注让我脸红。
文字跑远了的时候,故事遗忘了的当儿,我找的原因是被病魔吞噬,现在想想,这种因素有,但不是主要,最关键是读书没能达到全神贯注,蹉跎了以往岁月。现在,躁动的心平稳了,可冗杂的事接踵而至,把读书的时间挤的零零散散。温故知新,没有时间回味过去,没有时间诵读经典,得到了惩罚,记忆中的东西趁我迷迷瞪瞪的时候溜出了躯壳。溜走的文字变野了,想抓回来圈在心里,是件极困难的事情。
清明节的早晨,我又来到父亲的长眠的地方,用新土装饰坟墓的同时,点燃冥钱祈求父亲助我记忆不减。望着跳动的火苗,听着清风打着的信哨,耳畔似乎还是父亲常说的那句话——心无旁骛。
我有点委屈,两耳不闻窗外我实在难达到。我想听到父亲更妙的张法,可是云飘水流,父亲的语音已遥遥在天际。凄然,在最需要文字的时候,心里却起了沙,蔫了一地刚刚出土的小苗。
侄子看出我的心事,这个年轻人心里特别通透,他说一块地种不了小麦可以种玉米,实在不行,还可以长山药(红薯),在新疆广袤的沙丘里,最能给人震撼的是胡杨树。
侄子的一番话,给了我安慰,我这块沙地还能种点东西。胡杨咱不好种,可以栽一地山药,让匍匐的蔓儿把果实隐藏。这样一想,禁不住喜欢起匍匐的蔓儿,它一点也不张扬,即使腿脚再长,也没有丝毫站立的意念,就这样谦虚地亲吻着大地,吸收阳光的能量,默默地孕育着果实。
心无旁骛、静若止水,是一种境界,在这样的心境里沉淀的文字才会生根发芽。细琢磨我真的达不到这样的高度。高度没有,就发展广度,水过地皮湿,即使不能减轻旱情,最起码可以防止尘埃扬起。读吧!一手晃着摇车,一手捧着书本,孙子不该睡觉,这是多好的启蒙啊!
江南水草不足为奇,沙漠上的绿洲才十分珍贵。开卷有益,读总比不读好,读吧,为了绿化心地!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