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因为办事回了趟老家。正值仲春，阳光甚好，满院都暖融融的。我和妈妈忙着晾晒放置许久的被褥，儿子则忙着到处挖土，大概挖土是每个孩子的天性，只要去姥姥家，不搞得“灰头土脸”决不罢休。

午后，阳光更是不吝温暖，坐在院子里，竟想微微出汗。爸妈不在家，满院子的花草也无人打理，自顾自的肆意疯长，四季青嫩绿的新叶迎着太阳泛着光，梨花含苞未放，多肉在楼梯的拐角处悄悄的吐着新叶，多年前的那株仙人掌已经太大，开始往下拖着长。妈妈和我坐在院子里，一边吃着瓜子，一边聊着左邻右舍，儿子在靠墙的位置玩土，满裤子都是，我也无所谓。麻雀和喜鹊叽叽咋咋的开着会，在和煦的春风里自由的飞来飞去。那一刻，内心是宁静的，时间是静止的。

马上就快清明了，妈妈说想去给爷爷奶奶上坟。我们祖孙三个便拿点祭品，去地里了。想起为爷爷奶奶上坟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那年大概我读初中，是农历十月一日（这个时间点也流行上坟祭拜），爸爸不在家，妈妈忙，就派我去坟前烧纸，那会儿地里早已秋收完毕，大部分已经种上了冬小麦，一望无际的荒凉。到了坟前，磕了头，烧了纸，就回家了。我们走在没过腿肚的绿油油的麦田里，妈妈带着我磕了头，然后我拉着儿子，对儿子说，给太姥爷/太姥姥磕个头吧，他也许根本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只是学着我的样子，跪下，双手合十倒很虔诚，把手举得高高的，只是把手放下去的同时却不知道低头，搞得我哭笑不得。蹲在麦田里一点一点地为爷爷奶奶送纸钱，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反而觉得内心异常的平静。虽然早已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但也许真的是血脉相连的缘故，此刻只想安安静静的和他们独处一会儿，无需言语，便能感知彼此的牵挂和怀念。

田野里除了麦苗就是油菜花，儿子没有见过，特别好奇，在麦田里跑来跑去，犹如撒欢的小马。麦田里，路边上，偶尔会看到野菜，如荠菜，面条菜，米蒿等。看到这些野菜，莫名的亲切。小时候最喜欢在这个季节下地挖野菜，小伙伴三五成群，各自挎着篮子，拿着小铲子，去麦田里找野菜，做游戏。那会儿麦田就是我们的游乐园，单调生活的调味品。野菜则成为春日里餐桌上的主要菜品，青黄不接的时节里，没有那么多可吃的，村里也没有售卖果蔬的，镇上虽有，但谁也不会天天上街赶集，所以大多数时候，我们就去挖野菜。

除却麦田，还有村东头的涡河和河堤，也是小时候常玩的地方。听说最近要修缮，开挖河道。河滩里的大树已经被刨掉一般，留下光秃秃的河滩和干涸的河道，也许是自己长大了的缘故，突然感觉河道变得很小。清水长流的场景只留在了儿时的记忆中，小学读完时河里便没了水，偶尔某个夏日会有那么一点，但儿时成群结队去河里洗澡的场景也不复存在。

村里的楼房越盖越高，越盖越漂亮，除了挖河，村里还正在修路，但修路还是老方法，只想着修主街，也没想过开通下水道，胡同里依然没人过问。楼房很漂亮，但屋内设施一层不变，空荡荡的房间里放着一张床，衣服随处乱挂，和气派的外表很不匹配。突然理解所谓的“代际传递”是什么意思了。

周一一大早，我们便开车回了城，正在大修大建的村子淹没在车尾扬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