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回家的次数越来越稀少……

   昨晚已经睡下，爸爸突然来电，恍然明白，很久不曾给他打电话了。

“睡了没”，爸爸问我。

“还没，你呢”，我答。

“没呢，孩子壮实吧”，爸爸问我。

“嗯，很好”，我答。

“没事了，挂了吧”爸爸说完，还没等我回话，电话就断了线……

    父亲每次来电话，对话模式都一样，他不开口，我就知道他要怎么说，接下来要说什么，倒背如流。如果在忙着，还会觉得有些不耐烦，这样的电话打与不打，又有何区别呢。我放下电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蓦然想起曾经和父亲一起度过的那些个黑夜，想起父亲几十年如一日的操劳，突然觉得以前的那种想法简直该死！

    小时候，妈妈要照顾比我更小的妹妹，晚上我只能跟爸爸睡。那个时候，家里还养着一头牛，晚上要吃草，我就随爸爸一起睡在牛的隔壁屋里，方便晚上起床喂牛。乡下的黑夜异常的寂静，牛的每一次吃草、每一次吞咽，我都能细数着，每晚，就那样缩卷在爸爸的怀里，睡意里夹杂着老牛吃草的声音，慢慢进入梦乡……

    再后来长大一些，自己可以独立睡觉了。爸爸给我的，只剩忙碌的瘦弱的背影。有时候看他好不容易闲下来，想到他怀里闹腾一会儿，他总是嫌我碍事，训斥我长大了不懂事……那时的自己，怎会懂得疲惫是一种什么状态，更不懂得那个状态下最想要的只是安静和休息，只会自顾自的不高兴，为爸爸的不疼爱不能理解我小小的内心而失落，曾一度幻想，如果自己能有一个电视里的爸爸就好了……

    五六岁的时候，有一次住亲戚家，住了很久，大概几个月的样子，我已经记不太清了。那时通讯还没有这么发达，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机，县与县之间交通也不便。亲戚写信给家里，说我总说梦话想家，然后父亲就把我接回家了。后来母亲说，他们收到信时已经是下午了，爸爸为了尽快把我接回家，当时骑着自行车就出发了……原来父亲那天到的很晚是因为那天下午才得到的消息，至今我都无法想象，100多里的路程，他是怎么一刻不停的骑到地方的……

    渐渐的，我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一年都说不上几句话。偶尔打电话，也是说不上两句他就把电话给了妈妈，自己看似不关心的干着其他的，却侧着耳朵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这是后来我妈告诉我的……每每听说我要回去，他总是早早的起床，去集上买很多菜回来，等着我……

    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孩子，爸爸似乎有了一个理所当然和我通话的理由，从不主动打电话给我的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主动打电话来，问候他外孙，我心里知道，他是想过问一下他自己的女儿的，但，从未说出口……

    大概所有的父亲，都不会以妈妈那种方式来爱吧。父爱如山，巍峨而深沉，干硬且粗暴，全然不似母爱那般温柔细腻，涓涓而来，父爱看起来永远都是干巴巴的，细细品来，才知其浓厚，知其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