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五岁半的小侄女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我抱着她瘦弱的小身体，突然莫名的想跟她聊聊天。

   今天下午在学校学了什么？我问她。

   写字，老师让我们写三张。她心不在焉的说

   在学校和谁关系最好啊？她说了两个名字，但我没有听到邻居孩子的名字，他们俩经常在一起玩耍。

   你跟佳润关系不好吗？你们天天在一起玩……我引导了她一下。

   嗯，好。她回答。你喜欢佳润吗？嗯，喜欢。她很坦诚。那你打算嫁给他吗？我又问，她一下转过身去，说，你要再问这个问题我就不理你了……你喜欢他什么呢？我没指望她能说出点什么，但她的答案仍然让我觉得好笑。我喜欢他家。他家？他家有什么啊，你这么喜欢？他家有积木，我们可以搭出很好看的房子，他家有挖土机（一种玩具车）……哦，原来小孩子喜欢一个人可以是喜欢他家的玩具啊，哈哈。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简单。 还有吗？你还可以问，她很想我继续和她聊佳润，只是我想转个话题。

   前几天你爸爸回来，你让他抱你不？他爸爸已经三年没有回过家了。他一直都没有抱我！语气中夹带着失望。你爸爸回来，你什么感觉? 高兴。她幽幽的说。

   那你想他的时候可以打电话给他。我记不住他的号码，她说。那你告诉爷爷，让爷爷打给爸爸，然后就可以了，你可以直接告诉爷爷说，你想爸爸了，想给他打电话。她不再说话。很明显，她不敢，也许是不好意思。很正常的亲情表达，就这么忍在心底……

   你知道你妈妈吗？我试探着问。知道，我爸爸那天带我去见她了，她是坏妈妈。你还希望见她吗？不，但是我想见我姐姐……那天她爸爸带着她去她姐姐的新家看她姐姐，但是她姐姐上学去了，只是在路上见了一面她从未见过的妈妈。

   那你知道你爸爸妈妈目前这种状态是什么吗？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也不知道这样问她能不能听懂，离婚，我再次吃惊！五岁半的孩子，从未有人提起过，那时候她也不过两个月大，但她竟然知道离婚两个字，看来，她一切都懂了，只是从未表达过。

   你理解离婚是什么意思吗？离婚就是谁也不见谁。在她这个年龄，也许这是离婚含义最好的诠释……

   说到这里，我已经说不下去了，心里酸酸的，很难受。我不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理解爸妈离婚这件事的，从未见过妈妈，爸爸也只见过两次，看到别的小朋友进门就喊妈妈，我不知道她的心是多么的难受。更苦的是从未有人试着走进她小小的心灵，去抚慰那颗幼小的已经受伤的精灵……

   想起柴静《看见》里的那篇《双城之伤》，大人忙于生计，小孩有话却无处诉说，一句忍着，刺痛了所有人。是啊，我们每天关心的只是孩子是否吃饱穿暖，每每回家给她买很多好吃的零食，漂亮的衣裙，却忽略了那颗最脆弱最重要的心灵……

   蹲下来，让心和那颗幼小的跳动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感受她的跳动，触摸她跳动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