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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去年。
那天朋友带着孩子来我家玩了一天,临走的时候说:我们要走啦,我们要去接爸爸。
正在埋头吃着一块蛋糕的小龟抬起头来,跟我说:妈妈,我也要去接爸爸回家。
自我意识疯狂生长的2岁,他计较自己在所有方面的高大全,会有意无意地提醒我:妈妈,我做得更好;我吃得更多;我更重……一般情况下,我都会赞许而肯定他的自吹自擂。但是朋友临出门的这句话让我一时间也无所适从。
那时我们搬到绿城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决定搬过来是看中这里的环境静谧、鸟语花香,与城里暴土扬尘的喧闹不可同日而语。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小龟从此不能天天见到爸爸,我们过起了每周4+3式的分离生活。这种短暂的分离在很多人眼里或许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我和小龟,对于我们这个小家庭而言,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我也并没有用现实衡量过,爸爸究竟在这个孩子心中占有多大的份量。
搬过来不久,因为我奶奶突然离世,我父母慌忙回家奔丧。我清晰地记得那个上午,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手足无措的样子。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在很遥远的地方,唯一可以与我依靠的,是躺在阳光下睡觉的小龟。可他看起来一无所有,如何给我安慰?面对着长长短短的离别,我心里空的像莲藕一样。
在等待小龟爸爸回家的那个下午,我们翻出了这样薄薄的一本书《我的爸爸叫焦尼》。书中小男孩狄姆的爸爸妈妈或许是已经离婚了,孩子跟妈妈生活在一起,父亲住在铁道那头的遥远地方。但这些文中丝毫没提,只是用全副的笔墨来讲爸爸从远方坐火车来的那一天,父子二人亲热而琐碎的行为:吃路边小摊、看电影、吃披萨、看书、吃蛋糕……直到暮色降临,爸爸又跳上去往远方的火车。从一个孩子的角度来看,又以孩子的口吻来讲。没用任何花哨的形容,平实地近乎鸡零狗碎。
那个下午,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这本薄薄的书击垮,瞬间泪崩,痛哭失声。故事没有办法讲完,小龟是怎样的状态我也完全无法顾及。我就那么埋头哭着哭着,心里有很多很多的忿懑。我怨恨龟爸不能常回家陪我们,怨恨他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遥不可及,怨恨他不知轻重的安慰,怨恨他不分火候的忙碌。这份怨恨让绿城这个世外桃源,变得如冷宫一般凄楚。
彼时我大腹便便,小葵还在肚中。孕中期的激素导致情绪过分敏感,更加觉得度日如年。一个孕妇,带一个两岁的孩子,每天在园子里晃荡,自怨自艾,像被人抛弃了的小三。这种灰色的情绪有如尘土,让我蓬头垢面。每当龟爸回家的时候,我就把积攒几天的尘土扬给他,给他弄个灰头土脸。不见时想念,相见时冷面,我的日子就在这样的尴尬中运转。
我被深深的折磨着,可是不敢跟任何人说。我怕父母听了会担心,我怕旁人听了会说我作,只求某个好梦过去会自行解脱。有一天,我这么喃喃地问小龟——
我说:你想爸爸吗?
他说:想。
我说:那爸爸不在,你怎么办呢?
他说:我吃好吃的,玩车!
我说:那爸爸回来,你怎么办呢?
他说:他回来,我就给他开门,跟爸爸一起玩车!
就像男孩狄姆。他也有很多的想念,很多的爱;时间与距离以及所有的外力,都不能让这些被转化成怨愤。他们只是享受在一起的每一刻,没有悲伤和眼泪,没有抱怨和责备。我不知道他小小的心里能承载多少的思念,能容纳多大的希冀。我宁可相信那是源于他一无所知的空白,否则更显得得自己脆弱狭隘不堪一击。我这么想着,直到后来——
后来,足足经过一年多起伏坎坷的后来,我们的小葵都开始满屋爬走,咿呀学语。我们都已经逐渐适应了4+3模式,情况仿佛越来越好。有一天我与小龟难得共处的时光,不经意又翻出这本书。那一次,我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从头读到尾。
可是,猝不及防的,读着读着,小龟突然大哭。大哭着说:爸爸!我想爸爸!
那时,我终于确认他并不是一无所知,他心里的思念并不比我少。但是,他比我坚强得多。那时候我多么感谢他有如小男子汉一般,每天缱绻依恋,每天坚强陪伴,坦然而享受的过着眼前,充满希望的望向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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