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理朵
才子的尖刻——钱钟书
读钱钟书的《猫》,看到开首第一句:“打狗要看主人面,那么,打猫要看主妇面了--”疑心这篇文章大概会和林徽因有些首尾。因为杨绛曾写过一篇文章,说当年在清华和林徽因做邻居时,两家的猫经常半夜打架,钱钟书怕自家的猫吃亏,准备了一根竹竿,不管多冷的天,只要听见猫叫闹,就从热被窝里爬将出去,拿着竹竿去帮忙……
读完全文,更应证了这种揣测。毋庸置疑,李太太的原型果然是林徽因,就连那些当时出入林家参加周末聚会的名人们,也都和文中的人物一一对应。虽然钱氏夫妇不肯承认,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文章的尖刻味儿比冰心的《我们太太的客厅》尤甚。冰心之刻薄,容易理解为女人的嫉妒所致。而钱之刻薄,令人不得要领,因为从男人的角度来讲,对一位美貌的女人即便不爱,也会敬畏三分,何况还是位又美又有才气的女子呢?钱却不是这样,刻画起来一丝儿不手软,下笔端的刻薄。莫非两家的梁子真因猫咪打架结的那么深么?
钱氏以一部《围城》名满天下,许多人认为钱钟书才气纵横,犯不着这样去刻薄一个女子,传出去对己对人都不大好。想当年钱钟书以数学15分的成绩被清华破格录取,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名震清华,其思想举止自然异于常人。钱外表木讷忠厚,内心却自恃才气,曾放言“整个清华无人能充当钱某人的导师,叶公超太懒,吴宓太笨,陈福田太俗!”讽刺陈寅恪、嘲弄鲁迅,更看不惯恩师吴宓抛妻另寻新爱,他写了首诗送给老师;“有尽浮生犹自苦,无穷酸泪倩谁偿”,真是刻薄到家了。试想一个连恩师尚且不肯容情的人,遑论别人?这或许是天下才子们的共性。
《浮生六记》的作者沈复曾说:“惟其才子,笔墨方能尖薄。” 比如英国著名作家毛姆,向来是个人世的挑剔者,以刻薄人弄笔为乐,连首相丘吉尔都十分怕他,认真地和毛姆订约不准取笑彼此。这简直成了天下奇闻,一位内阁大臣居然会怕一个作家。
晚年的钱钟书,文字无多,却是敦良自省的。他为《吴宓日记》作序,当他从日记中得知自己当年写的一篇文章颇令吴宓伤心不快,觉得自己“罪不可逭,真当焚笔砚矣”。吴宓一生虽因多情而备受世人诟病,但其所独有的人格魅力,足以令人交口称颂。钱最终对老师做出了“为人诚悫,心无城府”的评价。只可惜这样的自省未免来的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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