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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的母亲

(2023-07-29 19:3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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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夏季号

张四清

拎着母亲喜欢的吃食走进她的住处,已是午饭时间。大姐正在给母亲一口一口地喂饭,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光影斑驳,温柔地照在她们母女身上,在我眼中定格为一幅动人的剪影,温馨、和美。

我喊了声“妈”,她听出了我的声音,缓缓地侧过头,我立马大吃一惊,只见母亲双眼淤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忙问怎么回事,大姐略显尴尬地告诉我,前天凌晨,母亲想小便,独自下床不慎跌落。看到母亲苍老不堪、因受伤而更加憔悴的面容,我心痛得几乎落泪。为避免大姐过分自责,我侧过头,手握着母亲的双手,停留了片刻,就要出门,母亲还是如惯常一般,紧拉着我的手不放。

母亲今年已过九十了。近一年来,她身体每况愈下,基本上失去了自理能力,吃喝拉撒的日常大部分由两个姐姐承担了。我与她们隔江而住,每周大约二三次过江看望母亲,尽量买些她喜欢的食物,以减轻自己不能亲奉汤药的愧疚 。

疫情期间,全城静默。出入小区都不被允许。我在江南,母亲在江北。大姐大姐夫也已是七旬老人,身体状况不太好。他们三人蜗居于斗室,行动不便。我终日在家坐卧不安,忧心忡忡。只好央求两边的值守人员,强行冲出小区,隔一天过江给他们送一次生活用品。每次去时,我都能确切地感受到活力正从她日渐衰老的身躯内快速地抽离。返回时,穿行于江面,感觉自己是一条过江之鱼,疲惫,挣扎。后来,全民皆“阳”,姐姐姐夫也未能幸免,照顾母亲就成了很大的家庭难题,我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很多个冰冷的夜晚,我都在自己的哭声中惊醒,在梦中,白发母亲走了。

幸运的是,她又躲过了生命中的一次劫难。她没吃药,没打针,没进医院,安然地度过了危险,再次创造了生命的奇迹。

母亲年轻时身体并不好。曾经在生下我两个姐姐后大病一场,按她自己的话说“脱了一层皮”,乡下名医张先生直接对她的病判为不治,乡人和长辈大多数也劝父亲别再花冤枉钱了,可我的父亲不愿放弃他年轻的妻子,他带着干粮,推着独轮车,日夜奔走在田间小路上,求医问药,遍寻良方。长路漫漫,风雨无阻。也许是父亲的诚心感天动地了,两年后,母亲竟奇怪般生还,而且在时隔14年后,在她35岁时产下了她的宝贝幺儿,我这才来到了人世间。

她食量不小,又几乎全天卧床不动,但她吃喝拉撒却很规律,一点难受都没有。

这些,都使得我很惊异。惊异于她生命力的顽强,惊异她于不经意中创造了诸多生命的奇迹。我将此归结于她天性隐忍、温厚,对自己、也对别人充满了宽待和包容。

父亲是一位粗粝的村汉。强硬、耿直、易怒。自我记事起,每次的家庭战争,都起于父亲的咆哮,止于母亲的微笑和絮叨。

暴风雨过后,后院的石桌上已摆好了碗筷和父亲爱吃的饭菜。院子里的荷香飘荡着,栀子花缀满了枝头。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农村,物质的贫乏程度,超出了现在人们的想象。几乎每家都没有余粮,很多家庭辛苦一年也填不饱肚子,导致大量的人外出讨饭。当时印象最深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牵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可怜巴巴地站在家门口,母亲见状,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事一样,红着脸,赶紧从也不太满的米缸里舀出半碗米,倒进那女子的布袋,连声说“莫嫌少莫嫌少”,回头摸摸我的头说“做好事”。我看到了那女子红红的眼眶。

然而,对于我惊异于她屡创生命奇迹这事,她自己并不以为然。她坚定地认为,我的出生,我还不算潦草的人生;她现在还活着,还能看着自己的儿女团圆,其乐融融。还能吃能喝,也是自己平时善行所得的福报,她经常说,她活得有滋有味。

说实话,在疫情期间,在被噩梦惊醒的黑夜,我也思考过母亲的生死,为她无质量的生存感到无助和难过。同时也为她即将离我而去、天人永隔而惶恐。渐渐地,我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花开花谢,一切缘于自然,花谢了也无须伤痛,不是还有果实吗?我们这些儿孙就是母亲的果实啊。

好在,现在她还活着,于我而言,就有一个温暖的家,就有我们姐弟一周二三次的相聚,有我们共同的记忆,有对亲情的期待。而我完全不用替她活着或离世纠结,甚至痛苦,我只需要在她人生旅途有限的时光里,好好地陪伴她就好了。一切随缘。衷心祝福我的母亲。

 

作者简介:

张四清,男,汉族,湖北武汉人,生于1966年。烟台散文学会会员。现从事市政工程,私营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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