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

决定要写写陈敏先老师时，竟久久无从下笔，因为她的工作内容千头万绪，她的事迹又太多太多……     ——题记

80多岁的人，能做点什么呢？旁观者会说：照顾好自己，别拖累家人和社会就好。儿女们会说：交给我们来照顾好您的晚年生活。他自己会说：真的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可是，在我们身边，就有这样一位老人，用青春热血为党工作了40年后，又甘做“落红”，“化作春泥更护花”，在本该享清福的耄耋之年，再次披挂出征，辛勤耕耘在自己的“田园”里。她，就是烟台市牟平区实验小学校外大队辅导员陈敏先老师。

四十年丹心写春秋

提起陈敏先老师，不仅几代牟平实小人都记得她，全部现今在校的师生都离不开她，而且全牟平的很多很多人都知道她。

现年88岁的老党员老教师陈敏先老人，是土生土长的牟平宁海街道集庆里村人，6岁时父亲被汉奸杀害，家境贫寒自幼失怙的她和家人们，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关怀下，才过上了幸福生活，所以她常常说：“我这一生只做两件事，一是听党的话，永远跟党走；二是关心爱护我教过的每一个孩子，把一生的爱奉献给他们。”这位教育战线上的老园丁就是本着这样的初心，一直勤勤恳恳地劳作在自己的桃李之园里。

是的，陈老师一生从事的是党的教育事业。从1952年17岁踏上教育工作岗位上起，就几乎没有停歇地奔波劳碌在校园这方热土上。那时新中国刚刚成立不久，师资力量很缺乏。听从党的号召，陈老师先后到过牟平很多乡村小学任教。为改善学校教学条件，她带领学生勤工俭学，山上采药材摘松球，平日里养猪养桑蚕。甚至，连学生自身的温饱她也要管：哪个孩子没吃饱饭，哪个孩子没穿暖，哪个孩子因做农活旷了课……那个时候的陈老师，是校长，是教师，是家长，是学生们至亲的亲人，她用自己朴实的内心，聪颖的头脑，勤劳的双手，撑起了牟平教育的一方天空。

“文革”时期，学校停课罢课，焦虑的陈老师顶着被贴大字报的风险，挨家挨户去做工作，用教育的力量去点亮学生们真善美的心灯。这期间，她的丈夫遭人诬陷患上精神疾病，经常打乱一家人的正常生活，这给陈老师带来了沉重的精神负担和无尽的身体劳累，但她咬紧牙关，瞒着老母亲，拉扯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安抚照料着丈夫，在忘我的日夜工作中寻找安宁和快乐。她从不把苦恼带给同事和学生，一踏进校门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一心扑在任课教师和大队辅导员的工作上。

自1955年陈敏先老师开始担任少先队辅导员起，她的心就和全校学生的心一起跳动，不管走到哪里，哪怕是外出开一次会，参观一个地点，她也总有妙点子诞生出来：去长城、去毛主席参加劳动的十三陵水库，她能带回一包土，分发给全县各小学，让家乡全体师生从中感受到自豪感和使命感；从县委书记手中接过的一包红樱桃，经过她的精心设计，就能让第一次吃到樱桃的孩子们，接受到一次热爱劳动、爱党爱人民的主题教育活动……在数不胜数的类似事例基础上，陈老师设计的“赠卡片”“做小花布设计家”荣获全国创造杯奖，“铅笔盒里的秘密”“叔叔我悄悄告诉您”荣获山东省少工委金卡奖，“红领巾交通岗”“人民给我甜我给人民爱”获省最佳活动奖……1990年“全国百名红旗大队”评选中，她又为学校夺得了“全国红旗大队”的光荣称号，创造出了一个偏僻学校走向全国的大奇迹。

陈敏先老师还把她作为大队辅导员所读书籍、工作经历和经验不断总结，写下了几十万字的读书笔记、几十万字的少先队活动方案、整理了一百多万字的资料。其内容涉及到心理学、教育学；有少先队员的兴趣爱好、思想苗头类，有外校在这方面的先进经验；还有动植物界名词现象的解释，等等。包罗万象的门类和内容，堪称教育领域的百宝箱、百科全书，为同行们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1993年，陈敏先老师40年繁忙而紧张的工作生涯结束了，她的三个争气的儿女也在她的言传身教下成才，在国内国外大显身手。又是十几年过去了，轮番住在儿女家的陈老师，又把8个孙子辈也培养成了高材生：国内名牌大学，国外公费留学，胜任在工作岗位上……于工作于家庭，陈老师都已经功成名就，应该安养晚年了。

不忘初心再出征

可是，退休了的陈老师，子孙很有成就了的陈老师，七八十岁的陈老师，扪心自问了几次，觉得自己还有热情，还有能力，还有理想。她还想劳动还想干活，为那些她牵挂不完的孩子们。2011年，她拖着并不矫健但却爱心满满的身体，再次回归了校园——她工作时间最长的牟平实验小学，逐渐地以令人钦佩的表现，获得了现任校长李鹏运、现任大队辅导员贺业亮以及全体师生的热烈欢迎，并被聘为校外辅导员——后来被实小全体领导师生共同称呼为陈奶奶。

最初有人表示不解：陈奶奶这么大岁数了，还到学校管这管那的，是来哗众取宠的吧？陈老师却高兴地说：“上课的感觉真好：幸福，快乐，有价值。我愿意用这样的方式安度晚年。”陈老师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用各种方式，来体验劳动带来的幸福和快乐。

在新的形势下，面对新的学生教育问题，诸如：网瘾，吃垃圾食品，吃饭不光盘，校园暴力，没有感恩心，对中国的历史和伟人缺乏正确的认识，学习动力不足……本着“但凡育人，皆是大事”的宗旨，陈敏先老师都能结合自己的经历经验，运用新知识新理念，与学校日常教育教学工作适时地扭在一起，通过儿童喜闻乐见的方式教育引导他们。“决不让问题学生带着毛病离开这个学校”是她最坚定的决心。

针对面上出现的问题，她常利用国旗下的讲话、队会、班会等时间，结合国庆节、五一节、建军节、国耻纪念日等时节时事，或用故事，或用自己的感悟，对学生们进行各方面的教育……经常是，校园上空，教室里面，回荡着这位80多岁老人沧桑却铿锵有力的宣讲声，打动得有的学生低头认错，打动得老师们肃然起敬，这场景也常常吸引了校园外路人驻足观看聆听。

针对个别学生出现的个别问题，陈老师会单独和学生和相关班主任甚至家长沟通。有次晚学后她陪一名问题学生回家，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到了女孩家，竟发现女孩妈妈正在麻将桌上玩得不亦乐乎，没有给孩子做晚饭。她当场教育了那位妈妈：教育孩子是学校家庭共同的责任！那位妈妈惭愧地表示：从此金盆洗手。曾经有个男孩，父母晚上吵架到深夜，几近崩溃的男孩拨通的第一个求助电话竟是陈老师陈奶奶的……这样想人所想急人所急的陈奶奶，哪个孩子不需要呢？

为了让实小的孩子们心中时时有杆秤，2018年陈老师自己出资近两万元为学校捐赠了一尊雷锋石雕像。雕塑厂家听说这尊雕像的用途后，在价格上大打了折扣，而运送司机则坚决免费提供服务，他们内心的正能量都被这位陈奶奶唤醒了。胸戴红领巾、手握钢枪的雷锋叔叔，矗立在校园大门内的东侧，每天迎送着每个实小的学生，也真起到了净化孩子们心灵的作用。有个男孩就对陈奶奶说：“上学时看着雷锋叔叔，决心一天不犯错；放学时再看看雷锋叔叔，告诉他自己今天做得很好。”

不仅在实小校园里管，实小校园外她也管。学校周边的小店是陈老师经常光顾的地方，一旦发现商家售卖不利于孩子身心健康的玩具、文具、食品等，她都立即提出自己的合理建议。曾有位店主不耐烦地对她说：“管好你自己的孙子就行了！”陈老师慨然说道：“实验小学2000多名学生都是我的孙子，我会管好他们不来你这里买东西！”吓得店主“乖乖就范”。有位在实小校门口胡同里摆了针对小学生的油炸煎炒食品的流动小摊摊主，因为食品卫生问题，硬是在陈老师“守护学生舌尖上的安全”的保卫战中，彻底消失了踪影。

陈老师不仅呵护着牟平实小的孩子们，别的学校学生的问题，一旦被她遇到了，她也当仁不让地“管得宽”。有次在路上，陈老师发现初中生大小的几个学生在欺负另一个学生。按理说，在校外，又是初中生，不属于陈老师的“管辖范围”了，可她仍以80多岁的苍老身躯加上异乎寻常的严厉斥责声，制止了一场可能伤及被欺学生身心的事件的发生。之所以要管这么宽，是因为，陈老师心中装的不是小我小家，是整个牟平区人的大家，她要用自己晚年独特的“劳动”，惠及更多牟平人家的子弟。

学生服了，老师们服了，学校领导有时也找陈老师商量事情。老当益壮的陈老师的事迹及其带来的正面影响，在牟平教育界越传越广。后来，每当新学期伊始，就有区教体局出面或某个学校领导出面，早早邀请陈老师去做“战前动员报告”——有时有的学校竟然“排不上号”了。陈老师宣讲的对象，有时是针对牟平区全体高中、初中、小学、幼儿园的教师，有时是针对某个学校的老师或学生。宣讲的内容根据需要陈老师自己打稿，有《信仰，是我前行的力量》《好家风好家教成就好人生》《关爱，从沟通开始》《听中国故事，从小学习做人》《呵护女孩健康成长》，等等。感谢网络时代的便捷，让数千上万之众的牟平区师生们，能在最方便的情况下，细听到身边一位即将90岁的老教育工作者，老共产党员,生生不息薪火相传的呐喊声加油声！

寸草春晖情意长

劳动最快乐，是陈老师前半生40年在工作岗位上、后半生10多年间公益付出的发光发热中，深刻体会到的。

而劳动最光荣，则是受过她关照关爱的学生们给予的。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一茬一茬的实小学生毕业了，可是没有忘记他们的陈敏先大队辅导员——后来的陈奶奶。她的各行各业有成就的学生回来看望她的多的是，还有的学生自己孩子结婚都请陈老师做座上宾。这里再举一个最普通毕业生的普通事例吧：一次陈老师在礼堂给学生做演讲，刚刚结束就有一位五六十岁的妇女冲上去给陈老师鞠躬并和她拥抱，原来这位叫张莲凤的妇女是台下某位学生的奶奶，她小学时是陈老师的学生，因自幼失去母亲大冬天里没有棉裤，是陈老师亲手给她做了一条御寒的新棉裤，她记了陈老师50多年！现在自己生活好了，披金挂银的，来参加孙子的家长会，没想到遇见了朝思暮想的恩人陈老师，而且这么大年纪还在奉献余生。当着礼堂全体师生的面，张女士叙述了难忘感人的过往，再次向陈老师表达谢意，并号召大家、叮嘱孙子：不辜负陈老师一腔热血，好好学习好好做人。台上台下热烈的掌声是对陈老师最好的赞誉！

再听听近三两届实小毕业学生送给陈奶奶的肺腑之音：

“我马上就要离开学校离开亲爱的您，我舍不得您！！！我升入初中后，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嘱咐，您会记住我吗? ” 爱您的学生 于佳凡

“让我怎么感谢您陈奶奶，我想要一束阳光，您给了我整个的太阳；我想要一朵浪花，您给了我整个的大海；我想要一片白云，您给了我整个的天空……”您的学生 张龙生

……

这样的言语，在陈老师办公室的黑板上满满都是——是毕业学生们稚嫩的笔迹；这样的文字，在陈老师桌上的笔记本里满满都是——是陈老师自己整理的学生赠言；封皮上是陈老师自己写的：“稚嫩的丝语，字字暖我心——学生篇”。真是寸草春晖情谊长，桃李芬芳遍神州！

这份光荣，又是每位认识陈老师、和陈老师共过事的人给予的——在校园的甬路上、楼梯口上，在校外的大街上、小巷里，只要遇见陈老师，大家都要扶她走一程，和她聊一程。大家都以能和她相处感到踏实感到荣幸。特别是学校大队辅导员们，他们诸多的大队辅导员的烦恼，是从陈老师那里得到启示和化解的，得到安慰和鼓励的，他们对这位兢兢业业、不遗余力的老前辈，由衷地佩服和感激。而陈老师的身心健康，也成了大家最关心的话题：电话，卡片，探望，是陈老师平时得到最多的“奖励”。

这份光荣，更是党和人民给予的——陈老师一生出席过党代会、人代会、工代会、团代会、妇代会等等，受到县、市级表彰30多次，省级表彰9次，国家级表彰2次。就在最近几年，她又获得了“山东好人”“烟台市关心下一代工作先进个人”等光荣称号。她的“劳动一生”“劳动最光荣”的高尚情怀，感动和鼓舞了无数的人，也受到众多人的尊敬和学习。

已是2022年了，只要天气尚可，只要身体尚可，我们将近90岁的陈老师陈奶奶，还经常走在去学校“上班”的路上：从她居住的牟平区芙蓉园小区出发，经过熙熙攘攘的牟平早市，走过烟火气浓厚的条条里弄，最后穿过政府街，大约30分钟，就来到了她实小的办公室“心语小屋”——她给自己办公室挂的门牌。或沉思，或翻书，或奋笔，或找孩子谈话——更多时候是孩子们自己走进“心语小屋”，找陈奶奶叙说心声……

丹心四十载，耄耋再出征。陈敏先老师，陈奶奶，她究竟为了什么？她说，只因劳动最光荣最安心，只因初心永远不能改！

作者简介：

王香，山东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