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芝义

春兰有两个闺女，大的叫伶伶，小的叫俐俐，都在烟台安了家。按照惯例，每到年根，姊妹俩都会约着同一天专门开车来娘家送年货。今年腊月二十九，也该来了。春兰坐在热乎乎的炕上，仄愣着耳朵听着院门口的动静。

“妈！”一声脆灵灵的叫声，传进了耳朵。春兰知道女儿来了，喜恣恣地赶紧溜下炕，迎出门去。只见两个女儿女婿儿正在从车上往下搬东西，鱼呀、肉呀、奶呀、米呀、鞭炮呀一应俱全，就连除夕夜族谱供桌上的香纸蜡烛都有了。等热热闹闹地把年货搬进家，两个女婿儿便找宽头地方停车去了。

精乖细心的俐俐说：“妈，俺大姐夫的脸老厚薄。”春兰忙问：“那是哪么了？”伶伶接过话：“他小心眼儿，别管他！来时就因为我说了句‘今年在家过年，就不回去了’。”春兰听后心里一怔。

两个女婿儿停车回来了。春兰见大女婿儿的脸果然像今天的天气一样，冷清清云得老厚，一丝笑面也没有。

吃过午饭，待两个女婿儿贴完对联，春兰对大女儿说：“和你女婿回去吧。有你妹妹陪我过年就行了。”

春兰的男人在几年前得癌症去世了，只她一人过日子。

伶伶答应了跟女婿一块回去。这时，春兰、俐俐娘俩再看大女婿儿的脸，已是云开天晴，露出了笑容。大女儿两口和二女婿走后，春兰对小女儿说：“唉，自己就是自己，旁人就是旁人。”

       外孙

正月初六是出门看丈母的日子，五岁的健健也随父母看姥姥来了。进家刚爬上炕，健健对着姥姥的面端详了好一会儿，说：“姥姥，俺不亲你。”姥姥说：“不亲？你不亲俺，俺也不用你亲，有你妈妈亲。那你亲谁？”“亲俺奶奶。”姥姥说：“你不亲俺，那你来俺家干什么？”

健健扭捏地说：“俺来含（拿）压岁钱。”

姥姥装出生气的样子说：“你不亲俺，俺也不给你压岁钱。”便下炕张罗饭菜去了。健健听了，哑言，眼睛慢慢涌出了泪水。

健健的妈妈看见了，便问：“谁欺负俺宝贝儿子了？”健健见问，便哭出声来，说：“姥姥不给俺钱了！”说时越发抖泣抖泣地哭起来。

“姥姥为什么不给你钱了？”

“我说‘不亲姥姥'。”

“噢！怪得来。你不亲姥姥，姥姥还能给你钱吗？你就说‘亲姥姥’!”正好姥姥走过来。健健仰脸说：“姥姥，妈妈说我‘亲姥姥'。”

姥姥哈哈大笑：“你这个小鬼头，还是不真亲俺。”边说边从袄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大红票子，健健接了，带着满脸的泪水笑了。

作者简介：

王芝义，1940年生，海阳市小纪镇石马滩头村人，中学退休教师。1994年高教自考汉语言文学本科毕业。《老干部之友》诗词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近些年在《烟台日报》、《老干部之家》、《烟台晚报》、《今日海阳》诸家报刊发表散文、诗歌3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