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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烧白鳝

(2021-01-02 19: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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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冬季号

王子义
石马滩头村南有条大河,名叫“白沙河”,乡里人都叫它“南大河”。上世纪六七十年前,这里生态平衡,万类争荣。那时候的大河两岸树木葱茏、蒲苇碧绿;水里鱼鳖虾蟹,应有尽有。春天,折柳成笛,捕鸟采杨;夏天,洗澡戏水,摸鱼掏蟹;冬天,打干柴,吃甜凌……嗬!白沙河真是我们小时候的乐园!
乐园,乐事百千。但时深记浅,大都模糊了。然而,那件月下摸鱼、烧吃白鳝的事,却使我至今难忘。
有年夏末,一个月光如银的晚上,人们都在大街上坐着草墩、铺着草帘、打着扇子乘凉。而我们这些小伙计(传统习惯,孩子们之间称“伙计”,交朋友叫“搿”伙计)在“头儿”登高的带领下,呼啦啦涌向南大河摸鱼。
我们小伙计共计五个人,有胖墩墩的大富、团悠悠的安柱、瘦干牙的六嫚(他家清一色男孩,他排行老六,父母盼他能带来个妹妹,所以起了个女孩名)和小胆气的我。五人中登高最大,十三岁,聪明,心眼多,说起话来像个大人。其余都十二岁,我最小,腊月生日。
夏末的河水,水流很缓,也比先前浅了许多,只没到膝盖,最深处也只没到腰。大家迅速脱了衣裤,像下饺子一样“噗噗嗵嗵”跳进水里。经过白天的日晒,河水温突突的,不冷不热,甚是舒服。大伙儿自动散开,凭感觉寻找有鱼的地方下手。靠岸边有水草青苔的地方,是鱼儿们喜欢藏身寻食的地方。大家一边摸鱼,一边轻轻唱着摸鱼歌:“鱼儿趴趴,爱你妈妈;鱼儿背背,爱你妹妹。”鱼歌据说是迷惑鱼的,使鱼只听歌而忘记警惕,孩子们就乘机把两手悄悄伸进水里,两手再猛地一合拢,鱼儿就被捉住了,在手掌里使劲扑腾。谁摸着了鱼,就喊安柱,他是提着鱼篓专管装鱼的。
忽听登高兴奋地大喊:“我摸了条大白鳝!”只见他两手使劲捏着拼命扭动身子的白鳝脖子,目测有小擀杖那么粗,尖尖的头,有一尺多长,像条蛇,看了叫人有些害怕。大伙纷纷羡慕地询问登高是怎么抓到的,只见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像大人般地顿了顿,难掩激动地说:“白鳝最难抓了,浑身溜滑,手简(稍微)一松就滑掉了。若摸着了,手就得迅速连沙子一块抓到手里,沙子发涩,白鳝就不容易滑出去了。”大家学到了技巧,就都在心里暗暗祈祷自己也能抓到白鳝。
登高抓白鳝的地方是一段河湾,水较深,水底泥沙烂草都有,鱼虾之类都喜欢栖息在这种地方。于是,大伙就都凑到这一带来“战斗”了。不一会儿,六嫚和大富都分别摸到了一条白鳝,只不过都没有登高抓到的那条大,只有大人的拇指那般粗。大家正憋着劲在水里忙碌着,听到大富又喊起来了:“哈哈,我又抓着了一条!”话音未落,只见他刚刚把手拿出水,边“哇”地一声惊叫,把手中之物狠狠地摔到岸上去了。原来,他摸到了一条水蛇。
摸了大半天了,我一条也没抓着。其实,我也在水下碰上了一条,滑溜溜的,手就下意识地缩了回来,没敢抓,心里老是打怵,怕是水蛇。
大家弯腰低头,屏息出手,大约经过一个时辰,获鱼四五十条。除了四条白鳝,有鳞和鳍都发黄的花儿鱼,有大嘴红腮翅带尖的割鱼刀儿,有圆条式的蒜薹,有宽板板的鲫鱼,还有泥鳅、沙里钻和几条长着长须的小鲶鱼。
夜深了,月亮往西下去了老远。大伙在水里扑腾了那么久,已经疲劳了,还微微有些冷。登高招呼大家伙上岸穿衣服,准备回家。刚走了几步,登高忽然停了下来,说:“都饥困(饿)了吧?要不咱烧白鳝吃吧!”这一提议立马得到了小伙伴们热烈的回应。那一刻,大家的疲劳和凉意一下子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登高带大家进了一片树林,找到一个他早就注意到的树叶堆用来当柴草。紧跟着,登高好像有备而来一样,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洋火(那时人们管火柴叫洋火),点着了树叶。因为树叶是潮湿的,火苗不旺,转眼间便冒起了浓浓的黑烟。大家正被熏地擦眼抹泪时,摸鱼过程中“建功”不多的我灵机一动,急忙从就近的芋头地里掐来了一些大芋头叶,大伙一起用芋头叶当扇子给火堆扇风,这才把火烧旺起来了。登高抓住时机赶紧从鱼篓里抓出白鳝往火堆里抛。白鳝一沾火,就纷纷往外窜,见此情景,大伙儿岂会罢休?立马眼疾手快地再把它们悉数扔回火堆里。如此几个回合,白鳝们终于安静了。半袋烟的工夫,浓浓的烤鱼香味就在我们身边弥漫开来。
当树叶燃尽,只剩下一堆白灰的时候,白鳝就烧熟了。小伙伴们一个个早就急不可耐了,恨不能从嗓子眼里伸出一只小馋手去直接抓到嘴里。登高看大家的那个馋样,发话了:“伙计们,别焦急,东西不多,得匀乎着吃。我来掏,然后给大家分。”说着便用准备好的一根树棍伸到灰堆里扒拉着。那根(海阳土话,条)最大的白鳝首先被掏出来了,它已经被烧成了一根乌黑的弯曲棍儿,正吱吱地冒着油。这情景立刻使我涎水淌流。登高先将白鳝头拧掉,然后把整条鱼掰成四骨节(段),递给我们每人一骨节。我说:“还有你呢?”登高说:“哎呀,把我自己忘了。”大伙建议再匀乎匀乎。登高说:“不用了,你们逮(吃)就行了。这东西我逮的比你们多。”说罢,大伙也不再推让了,各自大嚼特嚼起来。那烧出来的白鳝外焦里嫩,异常鲜香。我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
登高掏一条,我们吃一条。正吃得津津有味,我心里咯噔一下起了疑心: “哎!怎么有这么多白鳝呀?”心想口问。经我这么一提,大家都觉醒了。估摸着至少吃了有五六条白鳝。登高听着大伙的嚓咕(嘀咕),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便去找寻那些拧下来的白鳝头。等凑齐了一清点,竟然是八个头!他赶紧划火查看,除了一个烧糊的看不清以外,三个尖头的,四个椭圆形头的,毫无疑问,椭圆形的就是蛇头(无毒蛇头,毒蛇头是三角形的)。他情不自禁地“啊呀!”了一声,随之说道:“糟了!咱吃长虫(蛇)了!”众人一听,皆大惊失色,啊声连连。俯身呕吐者有之,满脸惊恐者有之……见此情景,登高平稳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道:“伙计们别害怕,我听我爹说过,长虫也好吃,他就吃过。他还说,医书上都说吃了长虫肉能强筋健骨。”经他这一安慰,大伙儿像吃了灵丹解药一样,那惊恐的表情、呕吐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原本是一顿月光下的美味野餐,怎么就吃了长虫呢?问题应该就出在那堆被当了柴草的树叶上。那是一堆几近腐烂的树叶,时间久了,自然就被蛇选作了栖息之地。蛇与白鳝本就形体相似,又是月光之下,朦胧之中,火堆里的蛇自然与白鳝一样,受到炙烤便窜出逃命,而小伙伴们也只当是白鳝,必然捉住再扔进火里。就这样,蛇也就当作白鳝吃了。

作者简介:
王子义,1940年生,海阳市小纪镇石马滩头村人,中学退休教师。1994年高教自考汉语言文学本科毕业,《老干部之家》诗词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近些年在《烟台日报》《烟台晚报》《今日海阳》《老干部之家》诸家报刊发表散文、诗歌3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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