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道:“他两个(贾宝玉,史湘云)再到不了一处,若到一处,生出多少故事来。这会子一定算计那块鹿肉去了。”(第四十九回)
到底有些什么“故事”呢?“鹿肉”又有什么故事?
贾母便说:“今儿另外有新鲜鹿肉,你们等着吃罢。”贾母说鹿肉是“新鲜”的。
李婶娘也来凑热闹,因问李纨道:“……他俩个(贾宝玉,史湘云)那里商议着要吃生肉呢,说得有来有去的……”李婶娘说鹿肉是“生”的。
湘云便和宝玉计较道:“有新鹿肉,不如咱们要一块,自己拿了园里弄着,又吃又玩。”史湘云说鹿肉是“新”的。
作者再三强调的“新鲜鹿肉”,是从哪里来的?
第二十六回,贾宝玉“顺着沁芳溪(由赣江入长江)看了一回金鱼,只见那边山坡上两只小鹿箭也似的跑来。宝玉不解何意,正自纳闷,只见贾兰在后面拿着一张小弓追了下来。”
“那边山坡”,便是芦雪广(湖北武穴市,参拙作《芦雪广》)东北面的大别山南麓,地属李纨的稻香村。
“新鲜鹿肉”产自李纨的稻香村,所以李婶娘对李纨说贾宝玉和史湘云“商议着要吃生肉呢,说得有来有去的……”
什么是“有来有去”呢?
“有来”,是“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诗经》)
“有去”,是“人之好我,示我周行”。(《诗经》)
贾宝玉和史湘云说的“吃生肉”,其实是在谈论《诗经-小雅-鹿鸣》。
贾宝玉读过《诗经》吗?且看第九回,贾宝玉的跟班李贵回贾政时说:“哥儿已经念到第三本《诗经》,什么"呦呦鹿鸣,荷叶浮萍……”
史湘云一面吃,又一面说道:“我吃这个方爱吃酒,吃了酒才有诗……”正是“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诗经》)
《呦呦鹿鸣》,是以“新鲜生鹿肉”与“酒”来招待嘉宾。
《诗经》是故事,还有些什么故事?在章学诚(史湘云)看来,“六经皆史”(参拙作《史湘云》)。
“六经皆史”这一新说,便是史湘云所说的“新鹿肉”。
呦呦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
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鼓瑟鼓琴,和乐且湛。
我有旨酒 以燕乐嘉宾之心。
《呦呦鹿鸣》有三章,算计鹿肉的有三人(贾宝玉,史湘云,平儿)。
从商周的“吃生鹿肉”,到后来的“吃烤鹿肉”,都是要逐鹿中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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