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薛小妹新编怀古诗
薛宝钗先道:“前八首都是史鉴上有据的,后二首却无考。我们也不大懂得,不如另做两首为是。”对于宝钗的“前八首都是史鉴上有据的”这一评论,黛玉等人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1.《赤壁怀古》
赤壁沉埋水不流,
徒留名姓载空舟。
喧闐一炬悲风冷,
无限英魂在内游。
此诗以魏蜀吴的三国鼎立,暗说明末的三方势力,即明,顺,清。崇祯十七年春,吴三桂阳奉阴违,拖死了崇祯帝,朱明灭亡(赤壁沉埋),明亡在于民生(水)凋敝(不流),亡在崇祯沽名(徒留名姓)。崇祯不知“载舟覆舟”的大义,频杀大臣,推卸责任,最后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舟船已覆(载空舟)。各方势力建立政权,铸造钱币,炉火鼓风(喧闐一炬悲风冷),熔化了大量的明朝钱币(无限英魂在内游)。
《赤壁怀古》暗隐:贝(钱币)。
正是:大江鼎足魏蜀吴,长城脚下明顺清。联吴破曹刘皇叔,笑朱皇叔也用吴。
南明弘光元年四月,清军逼近扬州,史可法赴南京求饷,京未能入,饷未曾得。祸将至矣!
2.《交趾怀古》
铜铸金镛振纪纲,
声传海外播戎羌。
马援自是功夫大,
铁笛无烦说子房。
弘光元年四月十九日,扬州被围,史可法向南京求援兵,弘光帝无应。先前求饷不得,而今求援无应。死守扬州,史可法知不可为而为之,悲剧已难免。
史可法若能得援兵,扬州未必能破。“行人弓箭各在腰”,是史可法始终盼望的情景。
《交趾怀古》暗隐:弓。
正是:东汉光武恃马援,南明弘光弃宪之。史公若得兵马援,南明也可二百年。
3.《钟山怀古》
名利何曾伴汝身,
无端被召出凡尘。
牵连大抵难休绝,
莫怨他人嘲笑频。
南齐周禺无入世之心,隐居在南京终南山,仍难免被尘世裹挟。喻朱由菘无帝王之德,南京称帝只因是万历帝之孙(牵连大抵难休绝),名份所系,情势所逼。扬州与南京近在咫尺,大敌当前,弘光帝却在忙着捕捉蛤蟆以制春药,人称蛤蟆天子。朱由菘徒然名贵,不谙世事。
《钟山怀古》暗隐:楠。
4.《淮阴怀古》
壮士须防恶犬欺,
三齐位定盖棺时。
寄言世俗休轻鄙,
一饭之恩死也知。
韩信不信,背弃相羽而事刘邦。贪封王侯,犹鸺得腐鼠,莫如贫贱时得洗衣妇之饭。
清豫王多铎进攻南明,如入无人之境,“胡风卷地百草折”,李遇春降于泗州,李成栋降于徐州,刘泽清降于淮阴,降将许定国引多铎进至扬州,比比皆鸺!转眼间,扬州成了前线。却不要用世俗的眼光来轻视他们,要重视他们的行为(寄言世俗休轻鄙),他们多是不折不扣的儒者.南明的君不君、臣不臣,暴露出了儒术的僵化与破灭,以致民不聊生。“民以食为天”,饭即是道(一饭之恩死也知)。
《淮阴怀古》暗隐:鸺。
5.<广陵怀古>
蝉噪鸦栖转眼过,
隋堤风景近如何?
只缘占尽风流号,
惹得纷纷口舌多.
隋炀帝荒淫奢侈,“春风举国裁宫锦,半作泥幛半作帆。”以至于怨声载道,烽烟四起。
广陵即扬州,扬州烽火已燃,清军派李遇春(蝉)来扬州劝降(噪),被史可法拒绝.四月二十一日夜,扬州城内总兵李栖凤(鸦栖)率部出降.就像城外隋堤上的杨柳一样懦弱(隋堤风景近如何?)。扬州破后,史可法的生死众说纷纭,有被俘不降而亡之说。孔尚仁在《桃花扇》里说史可法投江而亡。有“缒城而去”之说。后来在盐城,庐州等地都有人打着史可法的旗号继续抗清。(只缘占尽风流号,惹得纷纷口舌多)。
《广陵怀古》暗隐:烽。
6.《桃叶渡怀古》
衰草闲花映浅池,
桃枝桃叶总分离。
六朝梁栋多如许,
小照空悬壁上题。
四月末到五月初,扬州城内,青草因战火而呈现秋衰之色(衰草),“血入水碧赭,化为五色”,直逼姚黄魏紫(闲花),“一沟一池,堆尸贮积”(浅池)。树木的枝杈和叶子荡然无存(桃枝桃叶总分离),这是战后的扬州,已成人间地狱!这种种惨状是李成栋(梁栋)降清,多铎(多)依照(如)明降将许定国(许)的指引,围攻扬州造成的,六朝古都南京(六朝)的君臣们连畜牲都不如。六天后,扬州城破,扬州城里,门前照壁上的“福”字仍像原来一样悬着,默然看着清军魔屠扬州。福王朱由菘不也是如此吗?南京的君臣都在作壁上观,难道他们抛了龙袍,弃了朝服,遁入空门了吗?!(小照空悬壁上题)
《桃叶渡怀古》暗隐:裰。
正是:六朝梁栋多蓄妾,献之亦未脱红尘。秋来献之弃桃叶,桃叶原是士绅衣。
王献之弃桃叶如脱衣,弘光帝弃史可法亦如脱衣。
7.《青冢怀古》
黑水茫茫咽不流,
冰弦拨尽曲中愁。
汉家制度诚堪叹,
樗栎应渐万古羞。
汉元柔弱献昭君,弘光无骨胜娇娃。史可法亲自守旧城西门险要,杀敌数千,阻滞了清军(黑水,清廷自谓水德,以克明之火德,水德以黑为其色)南下的势头(黑水茫茫咽不流)。至二十四日,“予宅西城,杨姓将守焉。。。供日费钱千馀,不继,不得已共谋为主者觞。。。主者喜音律,善琵琶,思得名妓以娱军暇”(冰弦拔尽曲中愁)。朱明王朝历来缺乏勇武精神,内敛防守的政策严重依赖于死守长城(汉家制度诚堪叹),史可法虽强悍善战,奈何生不逢时,被迫死守扬州,堪称南明的“万里长城”。
《青冢怀古》暗隐:城。
8.《马嵬怀古》
寂寞脂痕渍汗光,
温柔一旦付东洋。
只因遗得风流迹,
此日衣衾尚有香。
史可法身材瘦小,目光炯炯,守城六天七夜而亡,就像一周而亡的蜜蜂,他若化为了蜜蜂,是否飞回到他首次为官的陕西去了?那里也是马援的家乡。南明弘光初的史可法和东汉光武初的马援一样能征善战,马援功成名就,史可法却虎落平阳被犬欺,被围在扬州城内任屑小肆意欺凌。陕西又是杨妃无助而亡的苦难之地,“君王在侧救不得”,杨妃的无助不也正是扬州的无助吗?杨妃本不该死,扬州本不该破,史可法本不该亡。是龌龊的世俗弃了他们。我们的世俗,是满口仁义道德的儒家思想(实是打着儒家旗号的程朱理学)占据着统治地位。
扬州之祸,给了理学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前世:明皇归来独惆怅,阿蛮巾袜尚有香。解语花恨蜂知晓,天涯何处是故乡?
《马嵬怀古》暗隐: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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