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二舅卖灶王爷

在《忘却不了的大连福兴里》一书的“第五章、福兴里老窦家特色小吃及小生意 ”一段文章中就有 福兴里年货大集上就有很红火的“卖灶王爷”的生意。

卖灶王爷，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每到旧历新年，各家各户都要供奉灶王爷，希望灶王爷保全家一年平安发财。灶王爷买卖也是当时不可缺少的生意。

特别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期，到年底腊月二十三日，都要将旧灶王爷送往西天。就是在白天首先摆上供果、点上供香，还要供些用麦芽糖做的糖瓜。到晚上，先用糖瓜抹一下灶王爷的嘴，意思是用糖瓜粘住他的嘴。再用烧纸与灶王爷的画像一起烧掉，这就是送他上西天了。不让他到天上将这一年所看到这家人的坏事报告给玉皇大帝，免得玉皇大帝降罪，让他家遭难，这就是上天保佑他家平安了。每到旧历新年，除夕那天都要在灶台旁边的墙上贴一张新的灶王爷和灶王奶奶的画像供奉。在画像两侧贴上对联，上联：“上天言好事”下联：“下地保平安”横批：“四季平安”。也就是一年当中从腊月23日到除夕夜的这几天灶王爷不在家中，它正在上苍忙着汇报人间的情况。这几天人们到市场上买回来一张新的灶王爷的画像。它是各家各户必备的年货，也是保护神。

那当时我十岁的小孩也拿着十几张灶王爷到同聚街上叫卖。“谁请灶王爷咧，便宜卖了！” ‘请灶王爷’和‘便宜卖了’是不和谐的词汇，当时就这个买卖话。

每当过年前几个月，大连市福兴里地区街道自发了年货大集。同聚街、永丰街的街道两侧全是卖年货。灶王爷、对联、供香、烧纸、字画、蔬菜、水果及小百货，样样俱全。到下午四、五点时，买货的人流就多起来，只能拥挤着走。

1950年，卖灶王爷的生意很红火，卖缺货了，自然价格就高，做这个生意的人都有较丰厚的效益。

1951夏天，生活在河北黄骅农村的舅舅生活困难。他家的孩子多，五个女儿和一个老儿子，光靠种地难以维持家庭生活。他也有时到大连倒卖些鞋花。鞋花就是布鞋的前部的装饰品。当时，特别是小孩的布鞋都有绣着各种花边图案。他拿刺绣的鞋花到大连贩卖。他到大街上摆摊叫卖，识货的人也不多，生意也不好，只得赔本贱卖。让我父母也感到无助。这时父亲想起来去年卖灶王爷的人都挣钱了，就想让舅舅也倒卖灶王爷，一定能挣到钱，解决眼前的困难。舅舅听到这个消息，就赶快回到老家，想办法做灶王爷的生意。

倒卖灶王爷需要本钱，他缺少本钱，就与村里姓张的人合伙弄了一大批货，带到大连，交于我家，他就回老家去，让我家替他卖。

谁知道这一年卖灶王爷的人家特别多。原因前一年卖灶王爷让大家都挣了个好钱，今年都想大干，大挣一把。这年卖灶王爷的小贩太多，卖不动了，所有的小贩全赔了。可以说血本无归。新年都过了，我家里剩下一大堆灶王爷画像，卖不出去，无法把货款邮回老家。这样舅舅家也遭罪了，那个出资的合伙人，认为大连的亲戚黑了他的钱。就在村里将我舅舅打了一顿。舅舅只能把苦水往自己的肚子里咽，他拿不出钱赔给人家，只有忍受吧。我家也是个穷光蛋，也没有钱能堵这个窟窿。这让具有侠义心肠的父亲心里深受折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干受着。

转过年，又快过新年了，又要快到卖灶王爷的时候了，我父亲与叔叔想了个灶王爷起死回生的办法。灶王爷的画像上都有旧日历（黄历），去年的日历今年就过时了，就得有一新皇历。按着去年皇历的大小，请人雕刻一个今年皇历的木质印章。将印章盖在裁好的白纸上，再帖到去年的灶王爷画上，盖住了去年的旧皇历。外观看就是今年的新灶王爷。到年底，我家和叔叔家齐动员，大人小孩一起动手，我家成了灶王爷的作坊了。家里的房子小，炕上和地上都是制造灶王爷的生产线。大人小孩齐动手，裁纸、盖章、刷浆糊及粘贴一气合成。这样以旧翻新的灶王爷很快制造成了，也很像样子。老百姓也是认可。

那些日子，我们家非常忙，连做饭都顾不上，中午就吃口凉苞米面饼子。当新灶王爷画像造好后，父亲和叔叔急忙去推销，也到大街上叫卖，就连十一岁的我也是一个卖灶王爷的流动小商贩。

由于去年做这个生意的人都赔了，今年就没有多少人敢做这个生意。这样让我家抓住这个生机。批发代零卖，一下子将去年的存货全部卖出。我父亲拿到钱后，立即将货款加倍邮给舅舅。舅舅和合伙人都乐坏了，来信再三表示感谢。那个合伙人深感内疚，不应该去年打我舅舅。父母总算了却一份心事。我们家与叔叔家一起过了一个愉快的团圆年。从此以后再也不做这个冒险的生意了。

这一封建迷信的传统被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文化大革命时期的“造反派”扫到垃圾堆里了。到现在腊月二十三日，各家还要买回糖瓜，不再粘已不存在的灶王爷的嘴而是给孩子们吃，品尝只有这个时间才有卖的糖瓜。这一古老的传统仅保留糖瓜上市。当然现在的灶王爷只能在天上伺候玉皇大帝，再也不在人间享受供奉了。

《忘却不了的大连福兴里》一书24万字，书中插图180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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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窦玉祥  网名老人与海2023年11月2日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