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想要什么样的日子？

童真未泯，一块糖最幸福，幸福得像花儿一样，至于花儿幸福不幸福，不知道，看着花儿是幸福的。

情窦初开的时候，想着跟喜欢的人最幸福，没有牵手，没有对话，只是白天想着，晚上想着，想得饭吃不下，觉睡不着，试考不好，想得心伤，人憔悴，死去活来。

工作的时候，放假最幸福，没有上级，没有下属，没有老板，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手捧几本书，想去那里就去那里，想想什么东西就想什么东西，再不然无聊到睡大觉。

……

突然有一天，你手上不止一块糖了，你说你幸福，幸福不起来，手上拿着，想着一包，一大包，还是香港舅舅拿过来那种最好吃。没得到，大哭大闹，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得到爸妈一顿狂风骤雨。

十七八岁过去了，跟着喜欢的人过日子，你说你幸福，好像不是，你回不到从前，再也也不会想了，平静如水，眼前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了去不去一个地方，为了怎么吃饭，拌嘴，冷战，你说你就是你，不会为了一个人而改变。

不怎么工作了，可以随意放假了，读着书，走着路，做着自己喜欢过的日子却突然发现越过地平线，不知是高山，还是大海，你幸福吗？没有。你兴奋吗？没有。

……

这就是日子，如水流过的光阴挂不止一丝留影，只是回过头来一看，走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

二

你想飞的时候，爸爸妈妈告诉你，不要乱飞，飞走了就没有人管你了。可能心中还不屑，谁说要你管，我想怎样就怎样，我的地盘我做主，偏偏家里是爸爸妈妈的地方，爸爸妈妈说不就是不，连多个字都不会有。

爸爸妈妈终于告诉你，你试着飞吧，飞了好远你发觉绕了一个圈子，像风筝系了线，另外一端爸爸妈妈捏着，你飞得越起劲，风筝的线越紧。想想，剪了算了，刚想拿出剪刀发现没带这种工具，用牙齿咬断吧又怕把牙给咬崩了，还要留着牙齿在世上活着，美观地活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地活着，也就算了，想想能飞上树梢已经不错了。

有一天，剪断了那条线，爸爸妈妈在你嘴里变成老爸老妈，你牙齿没有掉他们老人家先掉了，望着天空不说话了，心里想着风筝什么时候回来吖，嘴里没有说。你飞惯了，在树梢不过瘾，眼里有天空，有高山，有大海，有沙漠……，如果有可能，冲出地球，飞往太空也是想想就想做的事。

没飞到远，地球重力告诉你，有我在，别想飞，想飞的话先跟牛顿说清楚。牛顿忘记了是谁，不过你没有忘记你是哪个说“不”的人了，手里多了一条线，对女儿说：

女儿，不可以……

三

“浙江之潮，天下之伟观也……”，走进钱塘江，眼前只是一条经横铺在前，不起眼也不起色，倒是钱塘江两边楼房每平方米五六万块的价格留下了深刻印象。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行车绕西湖，怎么看也不像西施，倒像芙蓉姐姐，也是出名。到不是芙蓉姐姐长得丑，而是那个装怪扮酷的造作让人毛骨悚然，西湖也是，湖光山色成为卖弄的装点怎么看怎么别扭。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经过黄鹤楼，没看到仙人，也没有看到黄鹤，满眼都是汽车，还有鼻子下那种江水夹杂汽油味。再不远是长江大桥，真的是长，就是怎么也不能跟课本上那座桥联系在一起。

……

最好，什么地方也不愿意去，什么时候也不愿意出去，特别是小时候课本留下的美好印象的地方你别去，去了倒霉的是完美的想象。

倒下去的不止是一个个地方，倒下去的还有一个个人，一件件事，最后你发现师长、书本、朋友并不是如此如此，而是那样那样，你一直生活在这样或者那样的想象。

这个有点荒谬无聊的想象人类可以给他很美好的名字，叫理想，叫梦想，叫伟大，叫高尚。当然还可以是另外一个面孔，叫欲望，叫妄想，叫堕落，叫无耻。

那都是它，你一直在想象中生活，也一直陶醉在想象当中，从来没有如是如实地活着。

四

诗意盎然的一句话：

“记忆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

如果换一个词：

“日子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论你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一滴流淌干净。”

不知谁写的，可以肯定的不是自己，如此诗意地表达只会在文字上，或者头脑里，这个年纪喝的是白开水，说的写的也是家常话。

或者翻译成这样的一段话：

你怎么过日子，怎么想着过日子，无论是激情万丈，还是消极悲观，都只是过日子，日子过完了也就死掉了。

很多次说到死，朋友总在提醒，不要说这个词，不吉利。不说也就不说了，但不可以忽略一个事实，人总是要死的。

想起庄子，他说方死方生，方生方死，这是过日子的思考，或者说对人生的思考。

我们总认为一出生就是活着过日子，一天天地活着。

但——

如果你以人不一定会生一定会死这个角度来看，人一出生就一步步走向死亡，也就是你过一天日子你就离死亡近一步。

那么——

活着？

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