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发生一件起因很小的事,但后来的发展却深深地出乎了我的意料。
昨晚,和朋友一家,带孩子来到科学城的商业广场,那儿有个音乐喷泉,许多小孩子冲进冲出玩得特别开心。突然一个红衣男子抱着孩子从喷泉中迅速穿过,然后就见一个小孩子倒地不起了,半秒后借着喷泉灯光我才发觉是我女儿,我忙走过去,开始还犹豫以为她会很快爬起,但迟迟不见她起,我加快脚步冲了过去,一把抱起,离开喷泉,女儿大哭不止。
老公随后赶来,我去安抚女儿,审视伤情,老公在朋友帮助下,揪住了那个肇事者,那个红衣男子是个学生模样的人,旁边跟来了他的父亲吧,我见了抱着女儿愤怒地走上前去,质问他们为何撞了人,竟若无其事地走了。肇事者的父亲则和我老公很凶地吵,我就奇怪他们撞了人道歉不是理所当然,为何还这么横?我先制止老公不要吵,然后那个红衣男子还算讲道理,过来道歉,解释他并不知道自己撞了人。我见对方道歉,便有些心软,同时见女儿反应都还正常,觉得问题可能不大,本来是出来开开心心地玩,又有朋友一家人,便不想惹事,但又怕万一是撞到脑袋会有大问题,就对老公说,别吵了,吵架也没用,现在小孩子状态还好,让他们留个电话,万一出什么事情,再联系协商吧。
朋友劝我抱女儿到一边去休息,他们便要离开,不肯给电话,老公追了过去要,后来听说又过来一个男子,很蛮横地拎了一块砖,要打人。我看女儿还算清醒,摸她脑袋上起了一个包,小孩子磕磕碰碰也很正常,也想先回家吧,正在开车准备回去时,发现路边有一群人,老公认出来就是刚才撞人的那伙人,旁边有车,以为是他们的车,于是就想悄悄上前拍下车牌照,还是担心小孩子出问题,找不到人。老公过去好一会没回来,朋友也下去看,很快老公快步走回,后来跟一大堆人,老公大喊,快报警,朋友也喊,打起来了,快报警。原来他们没有车,是附近村子的,准备走回去,老公上前问他们要联系方式,他们仗着人多围上来要动手,还有个女人把小孩子往老公身上推,小孩子哭起来,他们不让老公走,说他动手打小孩子。
我急忙打110,然后就见他们一大家人轮番上来表演,先说我们打小孩子,再说我们用车撞他们孩子,最后那个红衣男子也否认刚才喷泉中撞到了我们的孩子,再有个老太太,一脸悲愤地对我们说,你们不怕雷霹吗?这个演技够高的呀。我开始还反驳,后来就无聊到冷笑,说有什么话,等警察来了再说。
我们这边四个大人退到一边等待警察,他们人也安静下来,接下来处理还算理智,警察来后,分别询问了情况,我们这边自然据实告知,他们讲着当地土话,我也听不懂,后来老公说是他们不承认撞到我们孩子,并且说我们打了他们的小孩。
我们也不想再吵了,登记了情况,双方各留联系方式给警察,也就回去了,如果有事情,可直接去联系警察,我们最初的想法也就是要他们留个电话,以防万一,这样也算达到目的了。
至今情况尚好,我才有心思回想了整个过程,感悟颇多,对社会的认识与理解也更深了一层,原本是件很小很简单的事,细细玩味,里面反映出的问题可谓不少,不小呀。
其一,便是人与人之间极度不信任。社会丧失了基本的信任,一旦发生冲突,每个人都是面对着虚拟的敌对群体的弱者,对方怕我们讹上他们,不敢留电话,我们作为受害者,当然怕对方不负责任地溜了,出了事后无人承担。仔细思考,这种不信任也还是浅层次的不信任,并非挖空心思地坑蒙拐骗导至的,如果完善了社会基本保障制度和医疗保障制度,那么这种不信任是可以杜决的。就像现在的车辆擦碰,因相互都有保险,所以很少再会出现扯皮的现象了。
其二,是公共管理的缺失。这个商业广场的喷泉是免费开放的,可是公共设施的开放也要注重安全问题,既不可因噎废食,一律关闭,也不可完全疏于管理,面对有重大安全隐患也视若无睹,放纵不管。写到这里,我刚刚给相关的政府热线打了个电话,提醒他们加强对这个喷泉的安全管理,采取一些措施,例如增加巡逻或是配上摄像头,等等。喷泉的免费开放固然是好心,但好心也要注重方式方法,才能最终办成好事,希望那个热线能将我的想法传递给相关管理部门,最大程度减小伤害,或者造成伤害后减少扯皮的概率。
其三,便是增加了一些对较底层人的认识。我尽量不愿给他们打上标签烙印,不愿意对他们有任何歧视,但从自我保护的角度出发,我还是总结了几条和他们交道的原则。减少无谓的语言上的扯皮,以智取固定证据而减少正面冲突,发现对方有溜的可能或是无理取闹的倾向,第一时间报警。我后来发现那些村民在警察来前后态度大转变,前嚣张泼辣,后小心翼翼,他们信奉的是谁的拳头硬就怕谁以及民不与官斗的传统社会理念,所以在武力不及他们的情况下,有事找警察还是一条靠谱的办法。我以前对一些底层弱势的人较为怜悯,但此事后,尤其是见识了那个老太太的表演及编故事的水平后,我总结,我一向是以公平、道理、法制来解决冲突的,而有些人则是信奉弱肉强食的丛林原则,当以我的原则碰撞了他们的原则,采用他们的原则会更有利于事情的解决。我现在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了更深的理解,以前对基层的干部行政粗暴颇为声讨,但现在有点理解他们了,因为有些村民就是信奉这一套,村民之间也一样用拳头讲话,如果让我过去讲道理,很可能会落得被欺负被耻笑的下场。还有以前对被欺负了的村民很是同情,现在则觉得不能全信表面上的可怜相,在这忠厚善良背后很可能有一个狡诈的谎言,他们其实也很善于利用大众的同情心的。他们受欺很可能是拳头不及别人硬,假如他们碰到比他们弱的人,也会立刻变换角色,成为欺负人的人。
其四,现在社会矛盾越来越尖锐,这样的社会条件下,人人都是弱者,越来越形成不同的社会阶层,我无力改变社会,作为母亲,我有护犊之情,这会引导我带着女儿远离与我的社会原则不同的阶层。我不会再带女儿到城中村去,尽量减少去免费游乐场所玩,或者去了也要加强戒备警惕,我只想女儿健康快乐安全地成长。
最后,这么一番思考后,我有的只是痛心,对社会的恐惧,对女儿将来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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