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所有的灯盏都暗下去了》
(2017-06-27 08: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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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杨光祖姚康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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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所有的灯盏都暗下去了》
姚康康
我读研三的时候,杨光祖老师似乎才开始给师大的研究生开课,那时候对杨光祖这个名字非常陌生,据听过他讲课的一位大姐说,他是在胡说哩,于是没有去听。后来,在师大的校园里碰见过一次,打过招呼,杨老师很客气,遗憾却没有交流什么。后来渐渐读到他的一系列评论文章,才发现真的是好。凡是网上能够看到的,我基本上都读过不下一遍。论著《西部文学论稿》《守候文学之门》《回到文学现场》,仔细读能够感觉出杨光祖文学评论的成长轨迹,从早些年的以情感夺人,到现在以气象见长,评论渐趋从容,理性分析也逐渐渗透其中,境界始宽,他论田小娥、论雷达、论阿信、论马步升,那都是独一无二的,体现了评论家的热爱、良知和眼光。他对杨显惠、对张爱玲、对萧红那是很偏爱的,我十几岁读中专的时候,读到萧红《呼兰河传》等作品很是喜欢,向学校中一位青年“才俊”老师请教,他露出对萧红的不屑,我于是很失望,从此没再听过那位老师的课,我觉得连萧红都不懂,对于文学也是隔的,我的惊喜是看到了杨光祖对于萧红文学价值的“懂得”,我相信杨光祖老师的艺术感觉。
我曾经说过,杨光祖或许留在文学史上的,最终还是那些文学评论,这话可能说的有些偏颇。我的意思不是说杨光祖的散文不够好,杨光祖的散文也是独具特色,比如手头这本散文集《所有的灯盏都暗下去了》,我的意思是说他引起文坛瞩目的,应该主要是文学评论,是文学评论为他争取了一席之地和起码的尊严。作家也是一种特殊的手艺人,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才能赢得人们的尊重,他的评论此处不多说。杨光祖的散文应该算为“只在僻处自说”,有一种孤独言说的感觉,正如同《朝花夕拾》《野草》之于鲁迅,虽然鲁迅赢得人们尊重的文学创作首先是《呐喊》《彷徨》。我们可以从《朝花夕拾》《野草》中能够解读鲁迅的内心世界一样,从散文集《所有的灯盏都暗下去了》同样可以走进杨光祖的内心世界。似乎是,从文学评论中我们可以得出杨光祖“武艺高强”的印象,从散文创作中我们可以深入他的内心世界。一个人挥刀向对手砍去纵然需要武艺高强,一个人能够在文字中打开内心世界可能更为艰难,不仅仅是需要“武艺高强”,更需要极大的勇气。我总有一种感觉,把杨光祖的散文经常拿来读,慢慢会感觉到鲁迅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这种影响不仅是语言文字方面的,而是语言文字方面以外的东西,比如,如何打开自己,让光照进内心幽暗的深处。我最近读的杨光祖这本散文集,书中的好些篇章,写出了生命中那最幽暗的地方,写出了艺术的真相与残酷,读来难受得很,尤其那种对于生命的独特体悟,写出了一种孤独和残忍。杨光祖说过,像曹雪芹、鲁迅、张爱玲那些人都经历过从繁华到衰落大变故,受到过良好的教育,从物质上到精神上都有着独特的经历,才能够成就文学创作上的优势。杨光祖说有些人有那么一点隐痛是致命的,“早年的物质匮乏往往带来终身的精神残废,根本无法抗拒权势、金钱、名利、美色的诱惑,更不要说强大的压力了。”我承认,他说的是残忍的真相,他从自身的局限说起,这需要多么坦诚的决心。
我边读散文集《所有的灯盏都暗下去了》边揣度,当今之世,许多功成名就者,往往想法设法包装自己,唯恐人们不崇拜,而杨光祖却在散文中向人们真诚地说出自己局限和痛楚,也谈及了当代人成长中的普遍遭遇,比如,物质的匮乏往往与精神上的匮乏是相互关联的,文学的终极问题,何为“道”等等,他的内心是焦虑的。杨光祖也是孤独的,他一直在问道。《所有的灯盏都暗下去了》《说出你的名字比举起石头更难》《我用文字救自己》《孤独地走过兰州街道》《歌哭无端纸一堆》《把房门关紧,别让风吹开》《谁能逾越静默》《青草的爱抚,胜于人类的手指》,这些属于杨光祖袒露心迹的篇章,气象绚烂,我视之为珍品,常读常新,这些篇章在散文集《所有的灯盏都暗下去了》占有比较重要的分量,是透视杨光祖内心世界的通道。
杨光祖读庄子,讲庄子。庄子看起来是极冷的,其实是极热的。孔孟解决人生的进退问题,庄子就试图回答生死的难题。散文集《所有的灯盏都暗下去了》中虽然集中论述庄子的篇章不多,不过在好多文章中,都有所涉及。除此之外,杨光祖也论及孔子、老子、诸佛、西哲,都属于论道的范畴。一个人内心不足够强大,在艺术上太深入那是非常危险的,知识“膨胀”到一定程度是会“坍塌”的,宇宙中既然有黑洞,人生何尝不这样?我理解杨光祖也需要别人懂得。
杨光祖向多位艺术大伽问道的文章我觉得问答的地方多,对话的地方少。《与陈传席下午谈》《夜唔刘小枫》《拜会陈嘉映先生》《与梅墨生论道》,我阅读后的感觉,总觉得缺少一种什么,慢慢思索,仿佛若有所得,缺少一种平等交流的“场”,打个比方,赵本山和宋丹丹搭戏,在气场上两人是相辅相成的,赵本山和弟子们搭戏,无疑赵本山气场是压过了众弟子们,话虽俗,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学问是适合二三素心人,在荒江茅屋切磋的”,这些问道的文章就缺少“切磋”的成分,略以为遗憾,杨光祖说做学问,“你到了那个程度,却没有高人指点,你仍然终生为门外汉”,又说其“出生农门,无法得遇大师,童年教育也是非常可怜”,一般不去“拜”人,除非缘分到了,有必要去拜,这样看来,地域确实是限制人的,学问到了一定层次,既苦于无高人问道,也缺少有悟性的弟子前来问道,在西部,这个问题尤为突出。
杨光祖无疑是真诚的,这是我对散文集《所有的灯盏都暗下去了》总体印象,里面有几篇写爷爷奶奶的文章,我不想多说,爱不需要多说。杨光祖这种性格的人就适合在高校做学问,如果命运安排他成为一名小吏,会多么痛苦。无疑他是比较幸运的,读了西北师范大学,那时候的西北师大真不是如今的师大可能比的。留在省城工作,还能遇到一些良师益友。最近又调进了高校任教,有了那种氛围,学问在省内外做得很有影响。即使这样他还承认自己的孤独和某种“残缺”,此情此景叫我情何以堪?我只有慢慢向他学习,尝试去懂得,是为艺术,也为人生。
作者简介:姚康康,男,甘肃省作协会员、甘肃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联系地址:744500,甘肃省镇原县人社局607室,电话,1521384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