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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陈忠实先生

(2016-05-05 19:27:26)
分类: 散文随笔

忆陈忠实先生
陈忠实先生

杨光祖

 已刊《甘肃日报》201655日,题目改为《追忆陈忠实》

2016429日,晨,忽于网上看见陈忠实先生辞世的消息,一时竟有点恍惚,虽然也知道先生身体不大舒服,但没有想到如此仓促。世事如云,难测真实,遂给西安的朋友王鹏程兄打电话,得知事情是真的。于是,颓然坐在椅子上,脑子有点发白。

记得第一次见陈忠实,还是2003年。那一年的8月,我与甘肃作协副主席阎强国去重庆参加西部文学论坛。会议结束的时候,正好“中国著名作家三峡行”团队莅临,我们会议上的很多人都是其中的当然代表。我们也机缘凑巧,一起“咸与维新”了。当时三峡行的团长是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作家协会主席陈忠实。一路上,多蒙他关照诸事皆顺。这对于初次相见的我来说,真有点受宠若惊。我俩还去他的房间拜访,正好《文学报》副主编徐春萍在采访。我们谈及此事,他笑着说,陕甘一家嘛。很憨厚的,没有客气的话。我当时就喜欢上了满脸黄土沟壑的他。

那时候,正赶上酷暑,我们包的维多利亚号轮船是上等船,坐在船里,非常舒适,晚上还有鸡尾酒会。白天气温极高,晚上却凉爽异常,于是,最好的时间就是晚饭后甲板上的闲聊了。到那时候,陈忠实身边就围了一大圈的人,我一般不爱凑热闹,等到人散了,陈忠实一人,或三两人在的时候,我也会凑过去,闲谈一会。他极其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大作家的架子,和那种顾盼自雄的优越感。记得我当时还问他:“准备写下一部长篇吗?”他笑着说:“不写了。《白鹿原》写完了,似乎没有写的了。”

团队到武汉就结束了,临行的时候,陈忠实还主动给我留了他的联系方式、电话,让无名的我,很是感动。而且一路下来,我发现陈忠实老师很会“说话”。一般来说,作家都比较个性,飞扬跋扈,放浪形骸,目中无人,我行我素,但他却不是,在所有的场合他的讲话都很得体,不卑不亢,温文尔雅。这让我大为佩服。就我的经验来说,在作家圈子里,作家都会说话,可一到地方领导接待,我们的一些作家就显得不那么得体,甚至显出穷酸相。但陈忠实就不一样,他依然那么平实、憨厚,说的话,虽然是应酬,却让人感觉不是应酬,而是发自内心,诚恳,低调,自尊。

那以后,一个很长的时间,我与陈忠实老师再没有来往。后来我为了撰写《田小娥论》专门去了一趟西安,收集资料,并打的到白鹿原上呆了一个上午。但没有去找他。我的原则,评论发表之前,不愿与作家见面,怕话不好说。毕竟我们是中国,要讲究一点人情伦理。文章写成后,我寄给了《小说评论》主编李国平先生。李先生又把稿子给了陈忠实,稿子里是有一些比较严厉的批评的。他看后,同意发表,说写得不错。后来他在给我的电话里,说:“你对田小娥的分析,我是同意的。有些学者认为我在小说里肯定了家族制,我怎么会肯定万恶的家族制呢?”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提高了,似乎有一点气愤。但很快地就缓和了。那一次谈话,我们持续了大约半小时以上,当时我在甘肃武都讲课,这里靠近四川,是当年的蜀道,正好是中午,窗外的嶙峋的山峰,在阳光下静静矗立。

这此后,我们的联系主要就是短信了。但一般我不敢发,因为陈老师不会发短信,只要我发去短信,他就立即打来电话。当然能听到他的声音,我很高兴,但总觉得太唐突了,浪费他多少时间。后来,看到《小说评论》连载他的《寻找自己的句子——《白鹿原》创作手记》,我看了几篇,有点着急,就发了一个短信过去:希望停止《白鹿原》创作手记的撰写,作家对自己的作品最好少说话,更不能如此大篇幅地陈述。《白鹿原》是一部厚重的长篇小说,最少50年内依然是人们的话题。作者说多了,堵塞了小说的可阐释空间,影响了作品的生命。发出去了,忽然感觉有点莽撞,心里有点忐忑。陈忠实很快打电话过来,说基本同意我的观点,文章已经基本写完,他尽量不谈作品。还说到有出版社约请他写自传,他一直没有写。我说这个倒可以写写。他说,很多话不能说,还不如不写。我无言。

后来发表的创作手记最后一章,他专为此事写了一段文字最后还写道:这位年轻评论家曾写过《白》书的评论文章,电话里通过话,却未能遇得谋面机缘,他的坦率令我敬重,当即回话给他,表示完全赞同他的意见,却难得把剩下的小小尾巴舍弃不写。”一位名满天下的大作家,面对一位无名小辈的“直言”,却如此虚心接纳,并记录在自己的作品里。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也感愧至今。

20099月,西安召开第三届海外新移民华文作家笔会。我应会长陈瑞琳女士的邀请,参加了这次盛会。大会安排我与《沧浪之水》的作者,著名作家阎真同居一室。会议在陕西师范大学举办开幕式上,陈忠实、贾平凹、李国平、叶广芩,还有西安的领导都出席了。会议第二天,陈忠实宴请阎真,我叨陪末座,大约有10多人,济济一堂,谈得很尽兴。陈老师的和蔼、平易,又一次当面亲身体会,颇为感动。宴席散后,他赠送我和阎真自己的新作《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刚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此后,与陈忠实先生就又很少联系。2012春节,陈忠实老师打电话过来,问我的详细地址,说要赠送我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线装本《白鹿原》,我非常高兴,又怕丢失,就冒昧地说,那您一定要挂号哦。他笑着说,当然。在电话里,我们又谈了话剧版的《白鹿原》,我刚看完碟片,还是从北京人艺买来的。我认为郭达的鹿子霖演得很好,濮存昕的白嘉轩不错,但不是很到位,濮还是太书生了,那一双忧郁的眼睛演李白可能非常成功,演白嘉轩似乎不够。当然,最差的是宋丹丹的田小娥,整个是一个糟蹋。当然,最精彩的还是那几位老人,陕西秦腔老腔,真是酣畅淋漓,过瘾。陈忠实也基本同意我的观点,然后说到正在改编的电影《白鹿原》,他说自己不太满意,都快要放弃了。言语之间,颇失望。

与陈忠实先生通电话,最喜欢的他的笑声,每次他听完我的胡言乱语,就会在电话那头憨厚地笑着,然后说,有空到西安来,我请你吃羊肉泡馍。“泡馍”两个字,中间稍微有点停顿,而且发音较重让人感觉到一种亲切,就像自己的亲戚一样。

20149月,我和徐兆寿、张晓琴、唐翰存去西安参加一个关于西部文学的研讨会,当时忠实先生身体已经不舒服,遵医嘱不能参加任何会议。先生听说我们到了西安,就要见一面,地点定在了荞麦园,在西安美术学院附近,距离我们开会的地方还比较远,那几天西安一直下雨。下午会议结束后,我们就和西北大学的王鹏程兄一起打车过去,先生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那个地方特别大,似乎是一个展厅,不是专门的饭店。我们坐下后,他给他们每人送了几本他的新著,都写了赠词,看着他瘦弱的身体,还考虑得如此周到,真是不知说什么好。那天大家聊得很愉快,陈先生也颇为高兴地笑了几次。但后来我们看到先生有点累了,穿的衣服又比较单,恐怕他感冒,就结束了宴席。走到门口,正好遇到编剧芦苇,他又和他去聊天,我们就返回了。

那天以后,我就没有敢再打扰先生,也没有再给他发短信,我知道他的嗓子不好了,让他老人家再回电话,我是不忍。总想着那天去看看先生,可是一直为诸事烦扰,一直拖着,总想有机会。可是,如今,再也没有机会了。

 

2016429日写于兰州黄河之滨幽篁轩

(兰州市安宁区西北师范大学传媒学院  730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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