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蒲松龄:舌耕豹山麓 聊斋苦中著

(2016-11-25 10:46:01)
标签:

五十年以舌耕度日

荒斋梦断闻砧杵

西风渺渺正愁予

寒毡从濂溪灯火

醉卧豹山异史氏

分类: 人物

蒲松龄:舌耕豹山麓 聊斋苦中著

 

 

http://paper.dzwww.com/dzrb/IMAGE/20161109/11/11_11_0069.jpg
  青云寺山景           卢昱 摄
http://paper.dzwww.com/dzrb/IMAGE/20161109/11/11_11_0070.jpg
  沈家河蒲松龄设馆的西厅房       卢昱 摄
http://paper.dzwww.com/dzrb/IMAGE/20161109/11/11_11_0071.jpg
  东豹山山顶的岩石   卢昱 摄
  “我的老师是谁?是祖师爷蒲松龄。”莫言曾如此说,“尽管我现在写出的字数加起来比蒲松龄要多好几倍,但是我想我这么多的作品加起来也许都不如蒲松龄先生的一个短篇小说有价值。”
  对于蒲松龄,莫言还曾写了两首打油诗:“空有经天纬地才,无奈名落孙山外;满腹牢骚无处泄,独坐南窗著聊斋”“幸亏名落孙山外,龌龊官场少一人;一部聊斋垂千古,万千进士化尘埃”。
  莫言的评价是中肯的。深秋时节,记者顺着蒲松龄的足迹,在淄川西部“白云满地群羊卧,衰草连天野菊开”的豹山南北寻访旧址,以期更深切地体会“爱听秋坟鬼唱诗”的心境。
    五十年以舌耕度日

  蒲松龄创作的主要资源来自民间。经常听人传说,蒲松龄在村头大柳树下,摆上茶壶、茶碗、烟丝、烟笸箩和烟袋,招待来来往往的行客,人来了可以喝茶、抽烟,但要讲一个故事给他听。
  对此,山东大学教授马瑞芳考证说是不可能的,因为蒲松龄一辈子几乎可以用“穷愁潦倒”来形容,他大部分时间是在远离家乡的地方教书,他的一生当中根本没有闲暇坐在村头招待来往行客,他也拿不出那么多的茶叶泡茶给行人喝,他也没有那么多钱来买烟丝。
  “穷”是贯彻蒲松龄一生的主线,他走上教书生涯,与家境潦倒息息相关。
  顺治十四年(1657年),18岁的蒲松龄完婚大喜。次年,“初应童子试,即以县、府、道三试第一补博士弟子员,文名籍籍诸生间”,且“大为文宗施愚山先生所称赏”,正可谓春风得意、飘然如仙之时。再次年,他与同邑诸生结“郢中诗社”,作《郢中社序》,踌躇满志。
  康熙元年(1662年),蒲松龄23岁,生长子蒲箬。康熙三年(1664年),25岁的蒲松龄在自少相识的李希梅家读书,作《醒轩日课序》,言其与李希梅“朝分明窗,夜分灯火,期相与以有成。忽忽数载,人事去其半,寒暑去其半,祸患疾疫杂出者又去其半。”
  由此可见,他对科举入仕既抱定信心,又因“自是”“神仙客”“司空博物本风流”“雅爱搜神”“喜人谈鬼”的天性,读书并不专心致志。否则,因人事、疾患“去其半”尚可理解,冬天一冷、夏天一热就辍书不读,哪里说得过去?可见其因才不羁的性格。
  如何放浪形骸,也得落地生根。到了康熙三年,蒲家一分家,作为家中老三的蒲松龄小家实在揭不开锅了。他的长子蒲箬曾记述道:“(父亲)十九岁弁冕童科,大为文宗施愚山先生之称赏。然自析箸,薄产不足自给,故岁岁游学,无暇治举子业。”
  蒲松龄自己也曾记述这种穷困:“乃析箸,授田二十亩。时岁歉,荞五斗,粟三斗。杂器具,皆弃朽败……兄弟皆得夏屋,爨舍闲房皆具;松龄独异:居惟农场老屋三间,旷无四壁,小树丛丛,蓬蒿满之。松龄岁岁游学……时仅生大男箬,(妻刘氏)携之,伏鼪鼯之径,闻跫然者而喜焉。”
  “若夫家计萧条,五十年以舌耕度日,凡所交游,皆知我父之至诚不欺,胸无城府。”蒲箬十分理解父亲的苦衷。蒲松龄的晚辈张元曾写道:“听其言,则讷讷如不出诸口。”比较内向的蒲松龄,为支撑起家庭,只得收拾行囊,出门教书。只是他自己也可能没想到,这一教有五十年之久。
    荒斋梦断闻砧杵

  纵观蒲松龄成年后的履历,由三条主线贯穿:教书为生,读书求名,写书寄情。
  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邹宗良认为,与其他古代作家相比,《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的生活经历明显地具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他从青年时代即开始了舌耕笔耘的坐馆生涯,直到垂暮之年始作一结束。甚至可以这样说,设馆执教是蒲松龄一生赖以维持生计的职业。
  在视科举为正途的封建社会里,蒲松龄为什么能不顾友朋的一再规劝,倾自己大半生的心血执著地撰作《聊斋志异》?邹宗良分析,这除了与作者“雅爱搜神”“喜人谈鬼”的创作个性有关,更与作者长期处于那种“子夜荧荧,灯昏欲蕊;萧斋瑟瑟,案冷疑冰”的馆斋生涯中有直接的关系。
  正是“荒斋梦断闻砧杵,百感心伤首重搔”的落拓生活和由此而发的人生感叹,才使得蒲松龄在漫长的岁月中焚膏继晷,坚持不辍,“集腋为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
  “不知是历史的巧合,还是蒲松龄有意为之,他设馆执教的区域,紧紧地围绕今淄川岭子镇的豹山一带。前后达40年之久,比在其蒲家庄的日子还要长得多。”据淄博文史专家、蒲松龄研究学者郭大均先生介绍,豹山分东西两个山头,中间隔着一条山峪,豹山并不高大巍峨,海拔在350余米左右。
  豹山自古以来便是淄川县与章丘县的界山。淄川县志记载:“豹山,县西五十里。山巅建立宫观,各依巨石,上筑高台,梁柱阑楯皆石。历级而上,大似浮槎。绝巅两石相对,一经中通,呼曰‘天门’。从松柏杂树中遥望,南山缥缈,若蓬莱三岛。”
  明末清初的豹山一带,藏龙卧虎,能诗会文之辈咸集。豹山南麓有沈家河、南坡、巩家坞两村,豹山北麓有苏李、西铺、万家等村,这几个村庄自明朝中叶起科甲连第,人文蔚起。清初淄西地区的闻人贤士,如沈家河的沈润、南坡唐家的唐梦赉、巩家坞邱家的邱璐父子,西铺、万家庄毕家的毕际有、毕世持兄弟,苏李庄王家的王永印等等,都居住在豹山周围三五里地的村庄,而且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蒲松龄有交往。
  据邹宗良教授考证,蒲松龄大概在分家析产之后次年,先到苏李庄王家的王永印家中教书。王永印,字八垓,蒲松龄的同邑友人。与蒲松龄后来执教三十年的西铺毕家地位大致相当,王永印也出身于明末清初淄川有名的缙绅之家。
  早在蒲松龄以县、府、道三试第一补博士弟子员前后,就已与大自己二十余岁的王永印订交。除忘年之友外,他们还曾存在过一段时间的馆东与西席的关系。
  在《聊斋文集》卷十的《为人要则》文前,蒲松龄有小序曰:王八垓兄有感于世情之薄,命十二题,属余为文,以教子弟,亦见其忧患之心也,遂率撰之。
  彼时,蒲松龄在王家教授的学生,包括王永印的兄弟和子侄辈在内。他的《为人要则》分正心、立身、劝善、徙义、急难、救过、重信、轻利、纳益、远损、释怨、戒戏,凡十二题,由题旨可见王永印命题属文的郑重之意;其文长达三千余字,在整部《聊斋文集》中也是少见的长制。十二题皆先释题旨,复为劝饬,写作态度十分严肃,决非一般的应酬文字可与并比。
  结合文前的小序考察,蒲松龄之所以精心撰结这样一篇形类制艺的文字,当是因为他此时正担负着教授王家子弟的职责。也只有蒲松龄正处在王家塾师的地位上,王永印才会并不见外地命题属作这种以训诫子弟为目的的文字。

    西风渺渺正愁予

  清代著名的《聊斋》评点者冯镇峦在《读聊斋杂说》文中写道:“不会看书人,将古人书混看过去,不知古人书中有得意处,有不得意处;有转笔处,有难转笔处。趁水生波处,翻空出奇处,不得不补处,不得不省处,顺添在后处,倒插在前处。无数方法,无数筋节,当以正法眼观之,不得第以事视,而不寻文章妙处。此书诸法皆有。”
  如此奇书,蒲松龄是何时动手写作的呢?他的挚友张笃庆在康熙三年(1664年)有《和留仙韵》七律二首。其二全诗为:司空博物本风流,涪水神刀不可求;君向黄初闻正始,我从邺下识应侯;一时结客白莲社,终夜悲歌碧海头;九点寒烟回首处,不知清梦落齐州。
  著名学者、山东大学教授袁世硕先生认为,对于《聊斋志异》的创作而言,这首诗特别是首联两句是一条重要的旁证材料,它说明蒲松龄自二十余岁就开始了《聊斋志异》一书的创作。
  此时,蒲松龄一面教书,一面写书,而功名也不能抛却脑后。康熙五年,他和“郢中诗社”诸友皆赴山东乡试,均未中榜,张笃庆因病未能入闱,心情抑郁。蒲松龄致书慰藉张笃庆,可知他自己对名落孙山尽管不是满不在乎,但毕竟还能释然,在放荡才情与游学治举之间亦此亦彼。
  康熙六年仲春,28岁的蒲松龄在教书期间,观人新婚合卺,作《新婚宴曲》,自注云:“康熙六年仲春三月。适在王村为蒙课。村有一古城,偶往之游,访问故人,席地而谈。某之近邻亦盛族之家,吉期合卺之日,新婚之夜,交杯换盏之际,情爱异常。人生极乐,孰与斯比?岂但吾羡,人人皆慕之不已,故作此曲,以志永久。”可见他这时不但不敛才攻苦,多少还有些放浪形骸。
  而往往要丢大石头方可激荡起大波澜。康熙八年(1669年),淄川人孙蕙知江南宝应。次年,31岁的蒲松龄被聘为幕宾南游。此去南方,他在途中自云“言鬼”“欲仙”,尚未有悲苦、孤愤之感。
  此后一年左右时间,蒲松龄为孙蕙幕僚,他一方面广泛地接触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结识各色人等,又“登北固,涉大江,游广陵,泛邵伯”,亲历山水名胜、异地风光,大大开拓了想像驰骋的空间;另一方面,他所亲闻目睹官宦们的生活享受及名份强大的号召力,这对本少负异才、名已籍籍却寄人篱下为人捉刀的他来说,无疑不是一种刺激。
  蒲松龄把江南的游历与屈原、苏轼等人的身世、情怀相联系、相类比,在他的心境、情绪中出现了较多的悲、愁、孤、愤之音:“钓艇归时鱼鸟散,西风渺渺正愁予!”“春花色易老,游子心易酸。良时不再至,伤心惊逝湍!……感此起愁忧,顿令衣带宽。乃知万里别,古人所以叹!”
  这种情绪的蕴积,随着时间延展,不断发酵。在其《感愤》诗云:“漫向风尘试壮游,天涯浪迹一孤舟。新闻总入《夷坚志》,斗酒难消磊块愁。尚有孙阳怜瘦骨,欲从玄石葬荒丘。北邙芳草年年绿,碧血青磷恨不休!”
  于是,蒲松龄满怀孤独、遗憾、失望、伤感、悲愤,带着在这一心境主调下每有“新闻”“总入”的“夷坚志”——“扩版”增写的《聊斋志异》,也带着攻治举业仍冀得第的“消磨未尽”的“雄心”回到故乡。
  然而,归乡来的心境更糟。次年,康熙十年(1672年),蒲松龄又赶赴乡试,尽管他有孙蕙的荐书,还是名落孙山。“花落一溪人卧病,家无四壁妇愁贫。生涯聊复读书老,事业无劳看镜频。”这一情绪心态自此贯穿到他生命的晚年,而且愈发强烈、浓厚。

    寒毡从濂溪灯火

  屡试不第的蒲松龄为图生计,不得不再次教书谋生。这次,他到了今岭子镇的沈家河村,在沈润家设馆教书。沈润于明崇祯十五年(1642年)壬午科参加山东乡试中式,次年捷南宫,考为崇祯十六年癸未科第三甲第三百零八名进士。他与居处相近的南坡村的唐梦赉、巩家坞的邱璐被乡里称为“五里三进士”。
  入清后,沈润在江浙一带官至道台,家中积蓄颇丰,其住宅大门可容四马齐驱的大车驶入,其后是七进院落的“道台府”,整座宅第布局方正、近山临河,风光旖旎。在乡民指引下,记者在残留的道台府中绕来钻去,寻到蒲松龄当年教书的塾院和当“西宾”的大厅房。高阔的西宾厅房保存完好,可惜已废弃不用,灰暗多尘,被今人当作仓库。
  邹宗良研究认为,蒲松龄在沈家设馆的馆东为沈润的长子天祥,其暇时与馆东的幼叔沈浚游处。
  沈天祥逝世时,蒲松龄为其撰写的挽联。其联云:念落拓狂生,惟君见谅,每当夜雨连床,窃共相期;纵弗获并登云霄,老去犹将同杖履;忆呻吟卧榻,把手相看,尚云他日登堂,还应再晤,竟不图十更明晦,归来遂已变沧桑。
  蒲松龄与沈天祥“夜雨连床”的情景,只有在其进入沈家做西宾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而且,作者在这里用了“每当”二字,说明二人夜雨连床剧谈竟夜的情景并非偶然一次。蒲、沈二人既是西宾与馆东的关系,又是多年的知心好友,于是在蒲松龄设馆于沈家期间,两个人夜雨连床便成为经常之事。
  而蒲松龄为沈浚撰写的挽联:忆生平交游落落,清业守扬子农桑,日看横亘白云,深望牙筹添海屋;念畴昔须鬓鬖鬖,寒毡从濂溪灯火,于今飘零秋蒂,徒留皋比在胶西。
  濂溪为宋代理学家周敦颐的居处,后周敦颐取以为号,世称“濂溪先生”。蒲松龄“寒毡从濂溪灯火”的说法虽婉转,但语意明确:自己身为寒士,曾受聘在沈家做过西宾,有过一段和沈浚相处共同探讨学问的时光。
  在当年“道台府”中,曾有砖石结构的五层楼房一座。此楼于“文革”期间被拆毁,建楼的石料被运去砌筑村前的拱桥,楼中的藏书也被当作“四旧”而付之一炬。在沈家河走访期间,村民向记者指认了此藏书楼旧址,就在宅院后院东厢位置。
  蒲松龄设馆执教于沈天祥家中,处于沈家西席。在明月之夜,他执笔增写聊斋时,听到沈天祥夫人于藏书楼弹奏阮咸的声音,随手写诗与沈天祥相戏:“丽容媚骨映芙蕖,谁识聪明更有馀?怪道青缃粉指印,闺中才子旧知书。”
    醉卧豹山异史氏

  在沈家河教书期间,蒲松龄结识了西邻巩家坞村官至扬州府江防同知的邱璐。他与邱璐的子、侄,都有密切交往和诚挚友情,他们经常在沈家河村北的豹山“豹岩观”内之“玉皇宫”饮酒赋诗。
  有一次,当酒醉欲归时,又见邱璐的儿子邱襄宸派家丁从镇上打来好酒,于是又被邀回重喝。他们有时喝得酩酊大醉、鞋履交错、枕石而卧。如今,道观仍在,遍布豹山东麓的赤石,大如屋,不知蒲松龄曾在哪块石上醉卧。
  据郭大均先生介绍,蒲松龄与邱璐的侄子邱希潜(字行素),同为教书先生,交往更加亲近。当年蒲松龄与邱希潜经常在豹山巨石上以及邱希潜在山脚与小河交界处构筑的“画村清梦楼”饮酒聊天。
  蒲松龄在诗中,称邱希潜的这座楼是“异人栖”。看来,蒲松龄当时就喜欢这个“异”字。《聊斋志异》及其自谓“异史氏”,岂非异人之书、异人之作乎。高珩在《聊斋序》中,一开头就说:“史而曰异,明其不同于常也。”
  “豹山周围独特的山水人文气息,哺育和滋润着蒲松龄的文学筋骨,助推着他那瑰丽奇谲的想象力,也在耳濡目染间丰富着他笔下《聊斋志异》的内容。”郭大均介绍道,《聊斋志异》第一卷应是该书的最早之作。第一卷第三篇《尸变》,就是蒲松龄从老家蒲家庄去沈家河村,路过淄川西乡蔡家店村时听到的神话传说。
  而老家在沈家河南邻的翰林院检讨唐梦赉,罢官后回乡居住。蒲松龄在沈润家教书、著书时,与唐梦赉交往更加密切。《聊斋志异》的《雹神》《泥鬼》等篇,都是以这位乡贤的神话传说为原型,以至不惜把其进一步神化,说鬼、神都敬畏唐梦赉的为人和刚直不阿。
  唐梦赉号“豹岩”。因近在一箭之地,蒲松龄常与沈家子弟等去豹岩观吟诗赋词。因之,蒲松龄接触道士颇多。《聊斋》第一卷之《种梨》《劳山道士》《焦螟》《灵官》《画皮》,无不与道士有关,但这里说的劳山不是青岛的崂山,倒像淄川的某座山。
  后来,蒲松龄还为唐梦赉写了《寿唐太史》等多篇诗词,还写了称颂唐梦赉生平的《生志》。唐梦赉死后,蒲松龄写了凄惋的悼诗,把其称为乡贤“典型”和文人“领袖”。
  据郭大均考证,《聊斋志异》开首篇《考城隍》,第一句话就说:“予姊丈之祖……”“蒲松龄姐夫家,在岭子镇赵家村。其祖上本非姓赵,不幸遭官府灭门之祸,姐夫之父避祸来到赵家村,改姓为赵。”郭大均介绍道,蒲松龄姐姐生的儿子,就是赵晋石(赵金人)。这位外甥比舅舅蒲松龄岁数还要大,也是位秀才。他在本村沿路的陡峭山坡上,依山就势,建了一座木楼,取名“借山楼”。因此,村名又叫“赵家楼”。
  蒲松龄从淄东老家蒲家庄来回于沈家河村时,都要经过赵家楼,常在此登楼休憩,并与赵晋石谈古聊今、赋诗填词,现其诗词仍存多篇,如《题赵晋石“借山楼”》等。此诗最后,蒲松龄还提醒赵晋石,不要忘了自己是隐名埋姓,要随时提防危险。
  郭大均认为,《聊斋志异》最早、最兴旺的创作时期,就是在淄川区岭子镇豹山周围这段时间,这里是蒲松龄开始教书的“始教地”,也是《聊斋志异》的 “创作地”“诞生地”之一。

    半窗风雨夜挑灯

  蒲松龄刚着手写聊斋时,年纪尚轻,阅历不深,从小随先弃儒经商、后弃商从教的父亲在舅舅家的私塾读书,并未去过名山大川和佛教、道教圣地。而在《聊斋志异》的第一卷,有《画壁》《长青僧》《僧孽》《鹰虎神》等篇,都与僧侣有着密切的关系。
  据郭大均介绍,这与蒲松龄的外甥赵晋石在青云寺“设帐”教书的影响不无关系;蒲松龄“郢中诗社”诗友李希梅也在这里攻读。青云寺,位于今淄川区岭子镇的盘山、九纹山幽东谷中,距淄川县城25公里,是原淄川县八大寺之一。
  如今的青云寺院落不大,古朴幽寂,秋枫映衬着红墙和窗棂。建在高台之上的西别院,视野开阔,远可观整个山谷,如泼墨叠翠。西别院的井被称为“井中井”,石台之上俯视井内,隐约可见井壁上有亮光,那是从院落高高的石墙下开挖进来的一个涵洞,寺院的僧人在院落内打水,高台之下的路人也可进涵洞取水。井旁有两株古柏,不知栽于何时,此树蓊郁葱茏,树冠状如华盖,据说树龄逾千年。
  康熙十七年(1678年),39岁的蒲松龄到青云寺访李希梅,得诗云:“山静桃花幽入骨,谷深溪柳淡如僧。崩崖苍翠云霞满,禅院荒凉鬼物凭。遥忆故人丘壑里,半窗风雨夜挑灯。”
  联想到先父梦一贫病之僧入室后方生来人间的自家身世,蒲松龄不得不“三生石上,颇悟前因。”这一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马上要40岁了,“人到四十大半辈”,还未有功名的他心绪悲到了极点。更加当时淄川一带连年灾疫横行,康熙十七年,“是年四月不雨,五月二十六日始雨;复旱。人多病疫……秋大饥。”康熙十八年,“夏旱,秋虸蚄,大饥,流移载道,凶荒异常。”
  人生的幻灭之感气势汹汹地涌在心头。
  本来就“少羸多病,长命不犹”的蒲松龄,由此常在诗中吟出“秋残病骨先知冷”之类词句。他还以《四十》为题诗云:“忽然四十岁,人间半世人。贫困荒益累,愁与病相循。坐爱青山好,忽看白发新。不堪复对镜,顾影欲沽巾!”
  康熙十八年夏秋,整40岁的蒲松龄又大病一场,时间竟长达三月,万念俱灰。他在五律《病中》诗云:“抱病经三月,莺花日日辜。惟知亲药饵,无复念妻孥。”新秋月病中又感赋调寄《念奴娇》云:韶华易逝去,叹凫沉鸥泛,年年落魄。四十衰同七十者,病骨秋来先觉。梦鸟惊笼,吟虫吊砌,多是眠难着。梧桐知否?一宵冷透帘箔。悲矣秋之为气,露颗初零,情绪早先恶。西子伤心眉黛处,又被月明偷学。爱水留光,惜花印影,绝似人萧索。此时此夜,可怜绕树乌鹊。
  其《聊斋自志》正是在这一悲凉幻灭的心境下写的:“松,落落秋萤之火,魑魅争光;逐逐野马之尘,罔两见笑。”“磋乎!惊霜寒雀,抱树无温;吊月秋虫,偎阑自热。”
  如今他蒲松龄已“四十衰同七十者”了,或将不久于人世了,“知我者”在哪里?不惑之年,疑惑万千。

    与君更作海山游

  在青云寺北三里许,路东有一古建筑群,名“大悲庵”,为康熙三年所建,后多次重修,前临深涧,有石桥可通。桥南侧栏杆下桥洞右上方,嵌有一青石匾额,篆书“迎仙桥”三字,系康熙六年所立。此处系通往青云寺必经之地。
  蒲松龄的好友王公睿曾对自己的前途命运丧失了信心,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灵,在大悲庵沉溺于烧丹练气,热衷于得道成仙。
  虽写妖写仙,但蒲松龄作为朴素的唯物主义者,对炼丹一事颇不认同。他的《王公睿烧丹,戏赠二绝》云:“闭门丹灶火烘腾,云得仙传甚可凭;莲舍故人齐伫望,大家白日看飞升。”其大意是说,王公睿炼丹的灶火熊熊燃烧,他得到仙人炼丹之术的真传,这个消息非常可靠。诗社的诗友们翘首期盼,都想早日看到他得道成仙、白日飞升。
  另外一首讽刺中带着幽默的诗云:“仙家故鼎妙如神,铁石投中化作银。异日丹成飞去后,留将破釜赠同人。”仙家炼丹所用的旧鼎真是神奇,铁块投入鼎中能够化成白银。将来王公睿炼成仙丹成为神仙后,可以将这只旧鼎赠送给朋友,大家都来投铁化银发大财。
  后来,蒲松龄再到大悲庵探访王公睿,并留诗云:禅林远僻近荒邱,苇岸茅墙院一周;夜夜闻更云际寺,年年贳酒水边楼;人家开户芦丛里,板屋垂帘郭尽头;客邸余闲能见访,与君更作海山游。
  在40岁这个节点上,蒲松龄与王公睿的选择迥异,他在自己的聊斋中海山遨游。40岁以后,他去了王村西铺毕家,对已成书的《聊斋志异》进行了一些修改和补充。
  “蒲松龄在西铺教书时,主要成就是俚曲。因为馆东毕际有的母亲王氏老太太喜欢看俚曲,他不得不拿出大量时间和精力,去迎合馆东老母亲的爱好,这也为其成为明清俚曲家创造了契机。家喻户晓的《墙头记》等戏剧,就出自蒲松龄的俚曲。”郭大均介绍道,在上下两卷的蒲松龄文集中,俚曲之篇幅占下卷的大部分。
  “蒲松龄文集中,还有大量科普文章,涉及农桑、工艺、保健等方面。正因为《聊斋志异》的名气大,才遮蔽了蒲松龄同时作为诗人、词人、戏曲家、教育家以及科技普及家的知名度。蒲松龄真是多才多艺啊!”郭大均感叹道。
■ 人文齐鲁 璀璨山东 
  □ 本报记者 卢昱
    本报通讯员 闫盛霆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