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入夜后温度的确降了不少,好在无烟炉里的火还算旺盛,我搓了搓胳膊,心想着明晚守夜时一定要把外套记得带上。
闷油瓶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伸手揽上我的肩头将我拥入怀中,略微的凉意从他的胸膛传至我的肩膀,我忍着想要打个冷颤的欲望,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过了一会儿,凉意散去后,随之而来的是温和的暖意。起初的寒意迅速消散,身体也渐渐暖和起来。
一时间气氛冷寂得厉害。我扭头看了闷油瓶一眼,见阖着眼帘也不知睡了没有,便动了动身子想要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闷油瓶一下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我忙道,“小哥我吵醒你了?”
闷油瓶摇头,扶着我的腰让我身子稍微坐正了一点,然后将我拥入怀中抱住,低头问,“好了吗?”
我点头,即刻想到已经把话闸子打开了,便问道,“小哥,黑眼镜这个斗你为什么一定要去?”
我记得他说过,这是他最后的机会,难道这个斗里有什么可以抑制他尸化的东西?
闷油瓶眼睑阖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过了好半晌,才反问我,“你知道这个墓里葬的是谁吗?”
我心想你们一个个神神秘秘的死咬着牙关不肯说,我哪里知道。便摇头示意。
闷油瓶道,“是苏妲己。”
我惊了一下。
“那个封神榜里的苏妲己?”我纳闷着,“她还能有墓?”
“恩。”闷油瓶回答得极为简短,“墓里有一块百辟通灵玉,可以压制我的尸化。”
看他说的云淡风轻,但我知道墓里的凶险一定是我无法预测的。否则在北京时闷油瓶也不会坚持要我回去。
闷油瓶低头看了我一眼,突然开口,“吴邪,别怕。”
本来心里还有几丝忐忑不安,被闷油瓶这么一说我反倒硬气起来。
“谁说我怕了。”我说的十分豪迈。为了显示我的男子汉气概,说着就要挣脱闷油瓶坐起来,却被他紧紧抱住无法动弹。
闷油瓶低头看向我,黑夜里的眸子亮得慑人。我一下子就被他深邃得黑眸给吸引进去,顿时忘了自己刚才要做什么,出神地看着闷油瓶那漩涡般的眼睛。
闷油瓶眼底光点一闪而过,伸手摸上我的脸颊,拇指轻轻按压着我的唇角。我被这暧昧的气氛给搅懵了,心跳也禁不住地加快了几分,刚想拨开闷油瓶的手坐起来,就见他一只手握住我的手腕将我钳制住,另一手捧着我的脸将我下巴微微托起,低头朝我凑了过来,微凉却意外柔软的唇落在了我的嘴上。
闷油瓶的吻很轻柔,双唇一下下摩挲着我的嘴唇,并不时在我的下唇上轻轻咬上一口,在痒得我有些受不住的时候将我的下唇一口含住,吸吮。
我惊得张口就要说话,闷油瓶的舌一下子钻了进来,在我的口中扫了一圈后触在我的舌上,卷住,往他口中探了去。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跟闷油瓶怎么样,至少在我看来,他跟吻技这两个字是完全挂不上钩的。
但显然现在在他怀里我全身发软的厉害,要不是被闷油瓶托着我整个人只怕要滑到地上去。
四周很安静,能清楚听见我跟闷油瓶双唇纠缠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许久,闷油瓶才从我的唇上挪了开,空气一下钻入我的肺里,我顾不得害臊大口大口喘气,心想小爷活了二十六年连大姑娘的手都没有牵过,一来就被你闷油瓶给把初吻弄没了。
转念又想,自己怎么就那么没用,一个吻下来就气喘吁吁,再看闷油瓶不带半点喘气,除了呼吸重了几分,面上情绪却是毫无一线波澜。
闷油瓶低头看着我,宛如夜幕的眸子里闪烁着点点亮光。
我挥手推开他起身坐了起来,将双脚蜷曲起来双手环抱住,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无烟炉里簇簇窜动的火苗,动都不敢动一下。
要是被闷油瓶知道他一个吻就能勾起我的欲望,小爷这脸也干脆扔斗里别要了。
想到这里,我蜷曲的腿又闭拢了几分,生怕被闷油瓶瞧出端倪。
但转念一想,小爷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是没有帮自己弄过,要是今天这吻接下来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才是真的有问题了。
闷油瓶微微怔了一下,见我迫不及待地离开他的怀抱坐正身子,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吴邪?”他伸手过来,居然在我额头上贴了一下。
我靠你大爷!
老子没有发烧好不好!
“别碰我。”我咬牙切齿地看向他,见他眼底飞闪而过的疑惑与黯然,心想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闷油瓶的内心这么娇弱,他那秒杀血尸和海猴子的狠劲难道被狗吃了?
心里虽是这么恨恨想着,但到底怕他误会,还是忍不住的闷声开口,“你要不想贞操今天交代在这里,就老老实实坐那里别动。”
说完又觉自己实在太过丢脸,干脆扭开头望向另一边,不去看闷油瓶的神情。
耳边似乎传来闷油瓶的轻笑,我惊讶地回头去看他,却又见他还是最初的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刚才那若有似无的笑声只是我的幻觉。
闷油瓶伸手过来将我一把揽入怀中,我挣扎了一下,耳边传来他淡淡的声音,“别动。”手指在我脸庞滑过,逆势往上遮住我的眼睛,“睡一下。”
“不行。”我当即拒绝,“说好了一起守的。”
“一会我叫你。”他的声音有些无奈。
我知道他一向擅长以这种方式来敷衍我,而我也确实完全的相信他,想着小憩片刻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便点了点头,靠着他睡了过去。
有闷油瓶在身边的缘故,这一觉我睡的很踏实。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黑眼镜正在收着帐篷,将装备扔到车上。
胖子和小春正蹲在不远处看着什么,闷油瓶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里。
见我醒来,黑眼镜一下笑了,“醒了小三爷,昨晚蝎子有没有爬到你的怀里啊?”
我一愣,没有明白他的话意。
黑眼镜朝胖子的方向指了指,我走过去在胖子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惊得他跳起来骂,“我草,哪个兔崽子敢踢你胖爷的屁股,不想活了不是?”
我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反问,“看什么呢?”
胖子思绪仍停在我踢他的时候,仍骂骂咧咧着,“跟小哥睡了一晚胆子也肥了不少,一早起来就敢踢你胖爷爷的屁股。”
“去你妈的,你才跟黑眼镜睡了一晚。”我反骂道,“看什么鬼东西,别啰嗦快说。”
胖子指着地上嚷着,“一早起来满地的蝎子尸体,天真你看是不是挺奇怪的?”
我低头看去,地上果然横七竖八的躺满了蝎子尸体。我蹲下身伸手戳了一下,“死了很久了。”
“这你都能戳得出来?”胖子顿时对我刮目相看,“跟了小哥就是不一样啊,手指都尽得真传。”
“闭上你丫的狗嘴。”我一脚踹过去,被他躲开了。
这死胖子就没有过一句正经话。
等黑眼镜将帐篷都收完时闷油瓶也回来了,神情看上去有些严肃,“尽快离开这里。”
“怎么了?”小春问道。
闷油瓶扫了他一眼,但还是回答了,“我们闯进了蝎子的地盘。”
胖子摸了一把后颈道,“怪不得一早起来满地的蝎子尸体。但昨晚它们怎么不攻击我们,还自己死了这么多?”
黑眼镜嘴角勾着笑,似真非假道,“大概有蝎子的天敌在。”
闷油瓶点头,“哪一种都不好对付,走吧。”
既然连闷油瓶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更不敢多做停留,忙上车离开。
车子启动后,我想了想觉得不对,又问闷油瓶,“既然这么危险,昨晚怎么没事?”
闷油瓶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后回答,“它们应该也在观察我们。”
车子一离开,胖子马上恢复了精神,叫嚷着要黑眼镜转过身来一起锄大D。
黑眼镜却一反常态地摆了摆手,对小春道,“你跟他们玩一把,我来开车。”
小春也没推辞,居然就着开车的姿势往黑眼镜的座位上挪了过去。黑眼镜一手勾着方向盘腰下用力身子微微一翻,坐在了驾驶座上。车子猛地加速,瞬间飚了出去。
胖子没坐稳,肥硕的身子往后仰了一下,差点磕到脑袋。
“我靠赶着去投胎啊?呸呸呸!黑爷你早饭吃多了?有力气不是这么使得。”胖子骂道。
黑眼镜从后望镜看了我一眼,勾了勾唇,“胖爷你回头看看。”
我心想跟胖子说话为什么要看着我?
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当下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草!
这是怎么回事?车子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太清楚是什么,但能感觉前进的速度十分之快。
“那是什么?”胖子也惊的跳了一下。
“蝎子。”闷油瓶身子未动地坐在座位上,双手环胸低着头,似乎是在假寐。
小春脸色也微微有些变化,却没有说什么。
黑眼镜居然透过后视镜对我说,“小三爷,你们继续锄大D,别管那玩意儿。”
我真不知道是该佩服黑眼镜胆子大还是心眼粗,后面追着成百上千的蝎子,他居然还有心情招呼我们锄大D。
“黑爷你真好心情,要不你去那蝎子堆里开桌麻将如何?”胖子也不忘苦中作乐的调侃着。
“挺好。胖爷这注意不错。”黑眼镜居然放开方向盘一只手去摸烟一只手去翻ZIPPO。见他半挺着身子在裤子口袋里胡乱掏着,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摸出自己口袋里的给他点了过去。黑眼镜回头叼着烟朝我凑了过来,脸对着我眼睛却是看着闷油瓶的。
我刚帮黑眼镜点了烟,身后伸来一只手将我拽了回去,我身子往后一跌撞入了闷油瓶的怀里。
抬头对上闷油瓶直视着我的眼神,我正色道,“小哥,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小命葬送在他手里而已。”
闷油瓶没有说话,揽在我肩头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心想大敌当前这闷油瓶子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搞暧昧,当即坐起身将他的手推开,回身看着后面仍跟在车后追赶的蝎子群。
也真是奇怪了,昨晚我们虽闯入了它们的地盘,但也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一大早就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追着我们的车赶?真是要进攻我们的话昨晚就该行动了。
见我一直盯着那些蝎子研究,闷油瓶将我一把扯下来坐好,对黑眼镜道,“来不及了。”
黑眼镜从后望镜里看了一眼那些愈渐逼近的蝎子群,点了点头干脆将车停了下来。
胖子惊的一下跳了起来,“你干什么?没见蝎子都已经爬到眼皮子底下来了吗?不赶紧跑路你他娘的是想做蝎子的大餐吗?”
黑眼镜和闷油瓶动作十分迅速地从包里掏出一些黑布,又塞了一些在我、小春和胖子的手里,“快,把玻璃全部遮上。”
我忙接过闷油瓶递过来的宽胶带将黑布牢牢粘在了玻璃上,等弄好这一切回头去看时,黑眼镜和闷油瓶他们早已把其它的玻璃遮了个严实。
见我和小春脸上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黑眼镜笑嘻嘻地转身过来招呼我,“小三爷,来锄大D。”
说毫无畏惧也不太可能,但见黑眼镜和闷油瓶脸上都神色自若,心想他们俩个是跑江湖的老手了,既然他们说没事,那应该就是真的没事了。
这么一想,心情也随之安定下来,和胖子、小春搭了一桌开始锄大D。
片刻,车子上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不大,却很密集。
由声音传来的顺序不难辨认出,蝎子群是在经过车顶往前方爬去。
看来这些蝎子并不是要攻击我们,而是正好跟我们同一个方向。
“它们去哪?”小春问出了我心底的疑惑。
“谁知道。”黑眼镜耸肩,开着玩笑,“举家迁移?”
我心不在焉的出着牌,过了好一阵才感觉那些金属撞击的声音逐渐远去,黑眼镜这才收了牌扯开黑布的一角往外看了看,吹了一记口哨,“行了。”
我和小春将其它玻璃上的布都扯了下来塞回包里。依着黑眼镜的话来说:别浪费,资源回收还有用处。
黑眼镜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把我的背包取过来,将里面的东西一下倒在了地上。
“来来来,天气冷要御寒,一人发一双袜子。”黑眼镜往每个人手里塞了一双长筒棉袜,“把裤管扎进去,用透明胶粘牢固了。这儿过去,”他往身后的荒地指了指,“就是沙漠的入口,别让风沙把两只脚给吹没了。”
我们接过袜子各自穿了起来,又照着黑眼镜的话把裤管扎进去后在外面紧紧缠上几层宽透明胶,才套上军用靴。
黑眼镜又一人递了一只防风镜和一只口罩示意我们带上,并说这车虽然有挡风玻璃却也挡不住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风沙。我们当然都乖乖的带上。
等一切准备就绪了,车子启动继续前行,没过多久,就见路上的黄土地慢慢被沙土掩埋,我们已经到达了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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