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到了半夜,大妹听见睡在老变婆背后的二妹发出“嘿嘿”的笑声,老变婆在掐吃二妹之前,首先是搔二妹的膈肢窝。老变婆吃人时,要把人逗笑,这样的人肉,才不酸是甜的。
老变婆“嗝吱嗝吱”地吃着二妹。
大妹悲恸到了极点,她不敢哭出声音。她想,老变婆吃了妹妹,下一个,就轮到她自己。
“婆婆,你在吃什么?”
“我在吃你妈拿给我的干炒豆。”
“拿点给我吃。”
老变婆掘了二妹的一个手指头和一个脚趾从被子里递了过来。大妹把手指和脚趾放在枕头边,假装“嗝吱嗝吱”地嚼。
“婆婆,我还要吃。”
老变婆又掘了一个手指头和一个脚趾递了过来。
“婆婆,我要屙屎。”
“屙在床脚。”
“床脚有床神。”
“屙在火炉旁。”
“火炉旁有火神。”
“屙在门槛脚。”
“门槛脚有门神。”
…….
“婆婆,你如果怕我逃跑,你就找一棵绳子一头拴住我的脚,一头拴住鸡脚,我如果从厕所里跑了,拉动了鸡,鸡一叫,你就可以捉住我。”
老变婆想了想,也好,节省了她吃肠子时洗肠子。
大妹打着一个灯笼,蹲在厕所里,一边假装解手,一边解开系着的绳子。
“屙好了没有?”
“还没有屙好。”
大妹解开了绳子,蹑手蹑脚走到屋后水井边上的一棵柿子树下,他不敢提着灯笼逃走,怕被老变婆发现。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找不到逃跑的方向,便爬上了高高的柿子树。
老变婆吃着二妹,望着厕所里亮着的灯笼,直到天亮,鸡也没叫一声。她连喊了几十遍大妹,没有听见大妹的回声。
老变婆怕臭,她捂着鼻子,走到厕所,不见了大妹。
她一个箭步就跳到了家里。
她啃嚼着二妹细嫩的骨头,搂着二妹的肠子来到水井边。一头洗一头“嘘嘘嘘”地吃着肠子。
大妹在树上看见,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有一颗眼泪落在了老变婆的舌尖上。
“人眼泪是酸的,狗眼泪是甜的。”
老变婆看见水井里有一棵树,树上有一个人,她一巴掌打去,水跳了三尺多高。
老变婆叹了口气,她吃不着水里的人。
她直起身来,又一滴眼泪落在她的头上。
“天下雨了,再打雨点。”
她抬头看了看天,看见了梨树上的大妹。
像饿虎扑羊,老变婆向大妹跳去,离大妹竟一尺之隔。连跳了几次,老变婆都抓不住大妹。
老变婆不会爬树,她望着大妹干瞪眼。
为了自己的安全,大妹对老变婆说:
“婆婆,你去拿几个鸡蛋抹在树上就能爬上来了。”
老变婆去拿几个鸡蛋抹在树上,却越爬越滑。
老变婆再也爬不上了树。
大妹在梨树上,哭了三天,老变婆围着梨树又跳又爬了三天功。
“婆婆,你饿了,你回去烧梭镖来,我烙柿子给你吃。”
老变婆就去烧梭镖。梭镖没烧热,她就拿着梭镖走出屋。她怕大妹从梨树上下来逃了。
“婆婆,你多烧一会,烧不红,烙不了柿子。”
梭镖烧得通红。老变婆将长长的梭镖递给了大妹。
“婆婆,你张大嘴巴,闭着眼睛,怕灰尘落进你的眼睛,我络柿子给你吃。”
老变婆站在梨树脚,张着嘴,闭着眼。
大妹攒足力,比准方向,将千仇万恨,拼命向老变婆的嘴里捅去。通红的梭镖,从老变婆的嘴里一直穿过肠肠肚肚,最后从屁股里穿出来,插进了井边的泥土。老变婆先是变成一阵浓烟,笼罩着梨树,后来,就长出了一大蓬荨麻,把柿子树包围着,大妹下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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