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战友(二十三)
(2022-06-18 21:07:12)
标签:
我的战友zq警通连心脏起搏器 |
分类: 军营记事 |
ZQ,
我最熟悉的战友,认识她,是我到警通连报到的那一天。
ZQ,
71年的江西兵,是江西省委大院的子女。大眼睛,圆脸,口音中有江西老俵腔。我当兵时是小兵,16岁,73年1月6日才到的新兵连。ZQ比我大一岁,却已是两年兵龄的老兵了。我们四个新兵进总机后,总机的五个老兵下医院三个,留下的两个老兵,一个是副班长LSN,一个就是ZQ了。
ZQ是带我上机的师傅,我们从背总机号牌开始,熟记总机插孔后每一部单机的单位或领导的姓名,了解所有外线的上下联系网,掌握利用迂回线路挂通下属八个单位的窍门,很快,我们就都独立上机值班了。
ZQ确实有老兵的样子,以身作则,协助副班长的工作。连里组织宣传队,是ZQ带着我们新兵参加的,只要是排练节目,都是副班长总机值班。跳舞唱歌不是她的强项,但ZQ的参加,让我们新兵有了底气,我们十分认真,排出了十一个节目,圆满的完成了两场演出任务(机关礼堂和石厝大队露天舞台的演出)。
不论是训练,劳动,生产,帮厨,老兵们都干在我们的前面,找事做,眼睛里有活,我一直都是以她们为榜样呢。
一年后,两个老兵要下医院了,连里挺照顾她们,让她们先回家探亲,回来后再下医院。
4月10日,探家归来的她们下漳州医院了,可原先说好的下医院就参加医校护训队的学习之事,到了医院就变卦了。两天后,两个老兵就分到病房当卫生员了!我们听闻消息后都替她俩叫屈,三年多的兵龄,怎么能和新兵一样呀,但是张Q
她们没有一句牢骚怪话,而是认认真真的在病房当好卫生员,拖地板,刷厕所,给病人开饭,清洗餐具。直到九月底,她们才到医校参加了护士培训队。
待我下医院时,她们还在医校学习。我在医院的招待所住了一晚,四面有窗的一楼大房间里有八张床,只有我一个人住!我只好把所有的床都放下蚊帐,造成多人入住的假象,这样才半醒半睡度过了一晚。第二天我就到院部要求立即下科室,说我再不敢一个人住招待所了。就这样,第二天的晚上,我就搬进了辅助临床科的单身楼,分配到药局的供应室了......
当年的五月份,我参加了军区政治部的展览组,当了讲解员,在福州的展览结束了,第二天要到军区各部队进行巡回展览,我到医校找到了ZQ,我们座谈了很久,讲了下医院后的各种经历,当然也有心里的怨气,记得ZQ告诉我,不论党叫干啥,必须不讲价钱,不提要求,一切由组织去安排......这就是老兵,党员的觉悟呀!
76年三月,ZQ从医校护训队毕业,回到医院,分配在内二科。76年7月提干,而LSN提干后于九月去上军医大学了。77年我入党,提干,也成为了护士,我们在各自的科室努力工作着。我们经常在一起坐坐谈谈,分析问题,谈工作,谈学习,就连找对象,我们也互相征求意见和看法呢。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这首歌是歌颂军人与妻子,分居两地,相互理解,相互支持,“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作为都是双军人的夫妻,我们没有家人的陪伴,独自抚养着孩子,那婚前所有的浪漫都成了婚后的一地鸡毛,鸡飞狗跳。有了孩子后就更辛苦了,我感觉我这辈子所有的该吃的苦,都在那时吃完了。
很幸运的是,84年我们成为了邻居,都住在四号楼的楼下东头,每家南北各一间房,北边的一间房在后面开了个门,还接出一小间房,安上小水槽和水龙头,就是一个迷你小厨房了。那时的筒子楼改造,都是这样加盖的,现在就要定义为违章搭盖了。别看两三平米的小厨房,可是解决了大问题,有时应急还能冲冲澡呢。
我们都属于医院的单职工,夫妻分居两地,带着一个孩子,我的女儿比ZQ的儿子大半岁,开始都有保姆,我家的保姆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她家的保姆是个老太太。挨着的两家人,保姆也成了好朋友,一起买煤,买菜,带孩子。记得她们闲时打牌玩耍,有一次锅里的排骨都忘记关火,锅和排骨都烧糊了!
最难的日子是在孩子们上幼儿园后了,因为女儿上幼儿园后,保姆就没事干了,那时大家都是只用保姆两三年,好像大家就是这个规矩吧。大约女儿上幼儿园半个月后,小保姆就回老家,说是回去嫁人了。
医院的幼儿园在医院的西南角,没有全托,但夜里有老师值班,孩子可以留在那睡觉(这是照顾夜班人员的孩子)。可孩子们就是不爱在幼儿园里睡觉,那里的蚊子多,早上接回来一看,孩子贴在蚊帐边的皮肤都是蚊子咬的小包,那小手的指头都肿了,是被蚊子排着队叮肿了!这时期的ZQ在传染科当护士长,我上夜班时,有时女儿就到她家去睡觉了。大夜班,十二点多,把孩子抱过去睡,小夜班,我一点多回来,再把孩子抱回来睡,咱们那时真的是互相帮助,抱团取暖呀。
遇上孩子生病,那我们只有咬牙挺住了。住在医院里的孩子特别容易生病,现在想想,咱那时病毒细菌带回家的太多了,小孩子怎么抗的住!
只要看到女儿没精神,亲亲她的嘴唇,我就知道有没有发烧了。一发烧,俺就带她上病房打抗菌素了。有一次女儿发烧,临时也没法请假换人替我上班,俺就背起孩子上班,把孩子放在抢救室里睡觉,我在外边病房上夜班了......因此,老公每个月的四天休假,我都尽量让他在我夜班时回来,那样孩子就有人陪她在家里睡觉了。
我们住在一楼,挺潮湿的,返潮的时节,地上能出水!我们就用两三块砖头垫高床铺。作为军人,我们早上还要出操,那就把枕头横在床边挡着,防止孩子滚下床。一次出操回来看见女儿站在床下,我吃惊的很,忙问她怎么下来的,原来女儿醒了尿急,就从床帮翻到旁边沙发上,再从沙发上下地了。呀,看见三岁的女儿能自己下床了,那真是高兴呀......
那年月会多,政治学习多,遇上晚上医院开会,孩子们都要在幼儿园里呆着,只要会议一结束,就见一群人涌向幼儿园,咱每次都是跑步到幼儿园,那是要第一个接到孩子呢。
那时我们护士平均每个月上夜班十天,夜班是三大四小,或是四大三小,要连上七天夜班。就是这样,上班,带孩子,再难我都没有想过离开部队,离开医院。但长期的精神,生活压力,孩子老生病,我从做月子后的130多斤瘦到90斤,已是不堪重负了,当时真的是连生病都生不起呀。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则是86年春节女儿的早餐。这一年,老公节日战备值班没有回来。大年初一,我只能将孩子送到幼儿园吃早饭,而我则赶去上班了。
中午下班去接女儿,看见女儿一个人坐在幼儿园的小椅子,那天只有她一个孩子呆在幼儿园。在女儿面前的小桌上是一杯水,值班老师告诉我,节日里炊事员放假,没有开火,孩子的早餐就是六块饼干了。六块饼干和一杯水!顿时我的心疼了起来,眼泪直流!大人吃苦受累没什么,那可是三岁多的孩子呀!抱起孩子回家的路上,我不停的流泪,不停的说,不干了!我要离开医院!!我不要孩子跟着吃苦!!!
当年的九月份,我离开了医院,到老公单位去帮助工作。再后来,裁军一百万,老公的部队撤销,我们就转业地方了.....
ZQ后来也转业回到了南昌,03年我们到南昌游玩,曾到ZQ的家里转了转,还吃了顿饭,是她老公做的。
几十年来,我们一直都有联系,过一段时间就通一次电话,一讲就是几十分钟!她的心脏不好,安装了心脏起搏器。第二次安装起搏器时,她做了最坏的打算,进手术室前把银行存折的密码都认真告诉老公了......说起自己身体的病痛,救治的经历,ZQ都是轻描淡写,一笑而过,好像那就是普通的感冒一般!好在她老公一直在照顾她,这日子过得真是不容易呀。
由于南昌夏天热,冬天冷,寒冷对心脏的刺激大。为此,ZQ
就成了候鸟,每年冬天都到广东生活一段时间。
如今,ZQ的双胞胎孙子上幼儿园了,咱们又是多年不见,我们相约,等疫情结束,我们会再见面的......
前一篇:女兵的记忆---32
后一篇:女兵的记忆---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