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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咏史”诗体传统的开拓与嬗变———论左思《咏史诗》八首——潘江艳

(2012-03-30 10: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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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在中国人文史上, 西晋太康诗人左思是位勇于
批判、继往开来、卓有成就的文学家。尤在“咏史”诗
方面, 成就卓著, 因此, 刘彦和《文心雕龙》赞曰:“左
思奇才, 业深覃思, 尽锐于《三都》, 拔萃于《咏史》。”[1]
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十一也说:“太冲一代伟
人, 胸次浩荡, 洒然流咏。⋯⋯创成一体, 垂式千秋。
其雄在才, 而其高在志。”[2]后者所谓“创成一体, 垂
式千秋”, 就体现在左思对“咏史”传统的突破与艺术
的创新方面。今就其《咏史》八首在继承与开拓前人
“咏史”之作方面作概观上的阐释, 旨在于左诗爱好
者有所补益。
一、全新地审视和观照历史的
思维方式与审美取境
最早以咏史诗命名的当推东汉班固的五言诗
《咏史》。班固在其诗中只是对汉文帝时孝女缇萦为
赎其父之罪而上书自愿没身为奴一事的歌颂, 他并
未联系到自己的身世, 而是单纯地歌咏史事。这首诗
无论思想内容还是艺术技巧都无法与左思《咏史》相
比, 但不难看出两者之间的传承关系。胡国瑞《魏晋
南北朝文学史》说:“后来曹操的《短歌行》第二首及
《善哉行》的第一首, 和曹丕的《煌煌京洛行》, 历举古
代的许多人事, 也可当作‘咏史’之作, 但仍是平实地
咏叹古事。⋯⋯只有孔融的《杂诗》, 于抒发自己的雄
杰抱负中, 举出吕尚、管仲以自比较, 这样慷慨地举
古人以自况, 即具有了左思《咏史诗》的规模。而左思的《咏史诗》, 在运用史材以抒发怀抱上表现得尤为
复杂多姿, 气调亦雄健高远, 故能超越前人。”[3] 胡氏
的观点, 既看到了左诗与前代咏史题材之间的连续
性与继承性, 又指出了左诗借咏史抒情、“气调雄健
高远”的艺术特征。褚斌杰《〈诗经〉与楚辞》说屈原的
长篇咏史诗《天问》情理兼备, 表现为一种借吟咏历
史人物以抒发无限怨情、“深沉的理性思考与热烈的
感情相结合”的艺术特色。[4]其实, 左思《咏史》也具有
这方面的特色。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卷十一说左
思《咏史》八首“似孟德而加以流丽, 仿子建而独能简
贵”。[“5] 流丽”也好,“简贵”也罢, 都说明在咏史诗史
上, 左思勇于创新的可贵之处。
从三代至晋, 咏史诗在太冲手中为之一变。揆其
“变”之根本, 在于“直举胸情”,“多摅胸臆”。胡应麟
《诗薮·外编》说:“《咏史》之名, 起自孟坚, 但指一事。
魏杜挚《赠毋丘俭》, 叠用八古人名, 堆垛寡变。太冲
题实因班( 固) , 体亦本杜, 而造语奇伟, 创格新特, 错
综震荡, 逸气干云, 遂为古今绝唱。”[6] 胡氏的这段
话, 可以视为对左思《咏史》在审视和观照历史的思
维方式与审美取境方面的成就的总结。《咏史》八首,
虽言“咏史”, 但这只是作者表明心迹的手段, 他真正
的目的是“咏怀”。由于具体内容的差异, 每首各有其
特殊风格, 不一而足。如融议论于形象之中, 富于感
情; 善用比兴, 兼有对比; 意气豪迈, 情调昂扬; 形象
鲜明, 抒情强烈; 表现手法丰富, 语言质朴奇特等。刘熙载《艺概》说:“左太冲《咏史》似论体。”[7] 所谓“论
体”, 重在议论。唯其采用议论方式, 而又能坦率咏
怀, 所以摆脱了阮籍的深晦, 也不同于陆机的矜持,
笔触舒卷自如, 布局也能以简御繁。从头至尾, 如清
泉汩汩, 顺畅中见悠扬, 纵横自如中见坦率, 笔力遒
健中见顿挫。诗人把议论融于形象, 使作品富于感
情。不管是回顾过去, 还是面对现实或驰想未来, 一
切理想和雄图的表述, 都紧紧地扣合着激发人们想
象的具体事物。每首诗中, 诗人自我得到了升华, 这
使他看得更远, 从而才拓展了艺术空间, 才更能渲染
出其视野之广、志愿之宏。这样“咏史”、“咏怀”才有
一定的基础。诗人带着感情对客观事物具体特征和
意象, 揭开了层层画卷。既纵论古今, 又展示了自我
高大塑像; 既增加笔势的流转, 又平添气象的开阔。
“咏史”、“咏怀”, 左思都没有离开立足的高度和视野
的远度。正因为如此, 左思那出自肺腑, 掷地有声的
警句, 恰如他所自我表述的人格: 重若千钧。
总之, 左诗不仅对前人有所继承, 而且开创了一
个全新的境界: 就是不再囿于史实或历史人物的平
面描述, 而是“不必专咏一人, 专咏一事”[8], 以“直举
胸情, 非傍诗史”[9]的方式, 开创了一种全新地审视
和观照历史的思维方式与审美取境。与此紧密相联
系, 左思真正开拓了“咏史”诗的艺术领域, 把咏史、
咏怀二者水乳交融地结合在诗歌创作之中。正如张
玉谷《古诗赏析》总结的那样, 左思的咏史“或先述己
意, 以史实证之。或先述史实, 以己意断之。或止述己
意, 与史实暗合。或止述史实, 与己意默寓。”[10]又往
往错综史实, 连类引喻, 名为咏史, 实为咏怀。作者
左右逢源, 得心应手, 从容调度, 纯熟而自然地直抒
胸臆。这是对咏史诗的创造性发展, 对后代产生了
良好的影响。
二、往古世界与诗人自身遭际之间的象征关系
诗歌领域中的“往古世界”, 即众多的历史人物
纷纷出场形成了一个历史人物的画卷, 最早应见于
屈原《离骚》长诗中。禇斌杰《〈诗经〉与楚辞》说:“屈
原遭谗被疏, 满腹牢骚, 处境孤立, 从而使他不得不
进行深刻的反思, 于是历史上的先贤圣哲, 就成了他
的观照对象; 历代的兴亡之理, 就成为他对于现实进
行裁判的尺度。”[11]由于和屈原所处的时代特征不
同, 因而历代的兴亡之理, 并不是左思对于现实进行
裁判的尺度, 而是通过对历史上的先贤圣哲的观照,
抒写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屈原《离骚》借咏史抒情
之艺术特色, 在诗人左思手里重新放射出了万丈光
芒。游国恩《中国文学史》说:“左思在《杂诗》中写
道:‘高志局四海, 块然守空堂。壮齿不恒居, 岁暮常
慨慷。’左妹棻虽为贵嫔, 但左思一生仍不得志, 这主
要由于出身寒微而得不到门阀社会的认可。正是这
样, 诗人把笔锋转向了对门阀制度的揭露和抨击。”[12]
如《咏史》第一首为序诗, 作者直抒胸臆, 把建功立业
的雄心壮志与慷慨抒写无遗。这首诗不但表现了诗
人的才学之富, 更渲染出一种文武兼备的诗人之积
极用世、以安国定邦为己任的磅礴气概。第二首“郁
郁涧底松”里, 一边是赫赫洋洋的金日磾和张汤, 一
边是年老官微的冯唐。写了他们的地位悬殊, 这样,
“蹑高位”和“沉下僚”的具体事例有了,“由来非一
朝”的铁证也昭然若揭了。此诗对当时不合理的社会
制度进行了无情的揭露和抨击, 亦即整篇组诗的基
调。左思在《咏史》第三、五、六三首中, 歌颂了段干
木、鲁仲连、许由、荆轲、高渐离等高节之士的情操。
因为鲁仲连建有功业, 诗人景仰; 许由不慕功名, 自
甘退隐, 作者追慕; 荆轲、高渐离傲岸世俗, 尘埃豪右
更为太冲赞赏。这些都是诗人慷慨高旷胸怀与激愤
悲辛情愫的进一步延伸,“自非攀龙客, 何为欻来
游?”失意中, 诗人大彻大悟: 即在根深蒂固的门阀制
度下, 纵使有旷世奇才, 宏大的抱负, 终究只是徒劳。
所以在《咏史》第四、七、八首中, 我们看到的只是建
功立业, 慷慨任气的极度张扬向着压抑内心反转的
沉吟, 亢节震世的宏音变为深沉的虎啸龙吟。第四首
中, 作者表示愿以扬子云为准的, 著论辞赋, 希翼以
“立言”求“不朽”的一种无可奈何。第七、八首中的
“英雄有迍邅, 由来自古昔。何世无奇才, 遗之在草
泽。”“俯仰生荣华, 咄咄复凋枯。饮河期满腹, 贵足不
愿余。巢林栖一枝, 可为达士模。”又是在亢节折志、
人生蹇碍之后的自我安慰, 也是一种将仇恨与愤懑,
深埋在心底的悲吟。诗人“直举胸情”, 换来的只是一
腔寒士的悲辛。第六首写荆轲, 摒弃了易水之壮别、
秦廷搏击等众人共知之典实, 特意刻画荆轲酣饮高
歌, 旁若无人, 狂放高傲, 睥睨四海的性格, 完全寄托
着诗人的个人情绪。
左思《咏史》, 所举古人有二十多位, 但他无一铺
叙古人本事, 只是借古人之事以咏一己之情怀。从而
形成一个内涵丰富的“往古世界”, 而这个“往古世
界”在左诗中具有象征意象的特质。因为, 由赫赫洋
洋的金日磾和张汤、年老官微的冯唐、段干木、鲁仲
连、许由、荆轲、高渐离等高节之士, 著论辞赋的扬子
云, 士为知己者死的荆轲等组成的人物画卷, 与诗人
怀才不遇之情、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门阀制度压抑人才的腐朽性等情愫相对应, 构成某种隐喻关系。
这个人物画卷能引导我们“并不直接就它本身来看, 而
是就它所暗示的一种较广泛较普遍的意义来看”[13],
“这便成了判定一个艺术形象是不是象征意象的可
靠尺度”[14]。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论及意象时说:
“我国在汉代以前, 意象说已名实具备, 十分成熟: 把
意象理解为‘表意之象’, 理解为象征。”[15]所以, 生活
在西晋时期的左思的《咏史》里有一个内涵丰富有待
于进一步开掘的“往古世界”, 一个象征意象, 也就
不足为奇了。
三、熔建安风骨与正始诗风于一炉的风格特征
左思《咏史》八首, 或侧重冷隽, 或侧重雄遒, 豪
迈跌宕, 沉郁顿挫。在西晋寂寞的诗坛上, 纵横驰骋,
独树异帜, 是因为这八首五古, 是志深笔长, 慷慨多
气的建安风骨与苍凉沉郁、苦闷深沉的正始之音相
结合的产物。
南朝刘勰《文心雕龙·明诗篇》说:“晋世群才, 稍
入轻绮, 张潘左陆, 比肩诗衢, 采缛于正始, 力柔于建
安。”[16]将左思笼统地列在陆机、张、潘等的“轻绮”、
“采缛”, 而评为“力柔于建安”, 那是不恰当的。不过,
“采缛于正始, 力柔于建安”的评价, 却也反映了刘勰
注意到了左诗与正始、建安诗歌之间的某种联系。
倒是“ 钟嵘说他:‘ 文典以怨; 颇为精切, 得讽喻之
致。’所谓‘典’、‘怨’, 即是借历史人物的事实, 抒发
其对于现实的愤慨之情, 而这些历史人物的事实, 在
他的慨叹抒写下, 那样易于感人而意义深刻显著, 就
使人感到‘建安风骨’的再现, 同样达到了‘造怀指
事, 不求纤密之巧; 驱辞逐貌, 唯取昭晰之能’”。[17]在
整组诗中, 散发着一种苍劲的风格, 既感觉不到陆机
的“深芜”, 也看不到潘岳的“轻绮”, 而其“讽喻”的精
神, 则是强烈地流溢于篇章中的。
陈延杰《诗品注》曾称陶渊明“协左思风力”[18],
其实“左思风力”和“建安风骨”是一脉相承的, 而陶
渊明的一些诗也有此特点, 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
史》对此论述说:“这种浑厚的作风, 高洁的境界, 不
是潘陆三张他们的诗中所能找到的, 或借时事以抒
怀, 或托山水以寓意, 或因时序以寄慨, 这才是魏晋
浪漫文学中的最上乘的表现。”[19]刘氏所论, 很有见
地, 可惜论述太少, 没有展开。余冠英《汉魏六朝诗
选》说:“诗中常有讽喻, 意气豪迈, 语言简劲有力, 绝
少雕琢。继承汉魏的优良传统。”[20] 言语虽少, 说得
很透彻。故王夫之《古诗评选》卷四曰:“三国之降为
西晋, 文体大坏, 古度之心, 不绝于来此者, 非太冲其
为归? ”[21] 沈德潜《古诗源》卷七说得更为透彻, 他说:“太冲胸次高旷, 而笔力又复雄迈。陶冶汉魏, 自
制伟词, 故是一代作手。”[22] 这两家的评论切中要害,
“陶冶汉魏, 自制伟词”八字发人深思, 更反映了刘彦
和之“力柔于建安”之片面。
还可以进一步印证。刘勰将原本属于建安诗歌
特质的“风骨”提升为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标范式
的风格典型, 他论述说:“结言端直, 则文骨成焉; 意
气骏爽, 则文风清焉。”又说:“情与气偕, 辞共体并,
文明以健, 珪璋乃骋。蔚彼风力,严此骨鲠,才锋峻立,
符采克炳。”[23]刘勰对“建安风骨”的概括大致包括五
个方面: 积极进取、直接介入现实的人生态度; 慷慨
悲壮的抒情基调; 挺拔独立的个人气节; 雄浑刚劲的
艺术风貌; 直抒胸臆的表达方式。魏正始时期“托喻
清远”的诗风与建安诗风有显著差别。前者代表作家有
阮籍、嵇康等人, 在创作上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24],
审美趣味趋向于超越和内省。具体说, 正始清远诗风
也包括五个方面: 一、与自然进行精神交流是最重要
的特征。二、主要关注个体的生命存在, 包含了更多
舒展个性的要求。三、在审美方式上, 这一诗脉讲求
与对象保持某种距离, 通过拉开跟现实和自我的距
离来达到反观、自省的目的。四、艺术表达上,这一支
讲求含蓄、委婉, 言外传意, 追求远而不尽的效果。
五、这一诗脉将审美超越作为最高目标, 其归宿不在
现实, 而在超越于现实之上的理想。可贵的是, 左思
以其深厚的艺术功力将这两种有显著差别的风格特
征熔于一炉, 而这正是我们对“左思风力”所作的新
的阐释。
综上所述, 全新地审视和观照历史的思维方式
与审美取境、往古世界与诗人自身遭际之间的象征
关系、熔建安风骨与正始诗风于一炉的风格特征三
方面相互发明、相互作用, 共同体现了左思《咏史》八
首对传统的开拓与嬗变方面的艺术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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