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孤救孤 演出本[以杨宝森音配像为依据整理]

人物装扮：

程婴(老生)高方巾、黑三、青褶子、青彩裤、厚底。

公孙杵臼(老生)白发髻、鸭尾巾、白满、古铜色褶子、内衬老斗衣后加白腰包、湘色彩裤、福字履。

程妻(青衣)大头、线尾子、青素褶子、素白花裙子、素色彩裤、彩鞋、银头面、汗巾。

屠岸贾(净)勾花十字门脸，冲天冠、翎子、灰满、紫蟒、玉带、红彩裤、厚底。

四校尉(杂)大板巾、小额子、素缎箭衣、素马褂、大带、红彩裤、薄底。

道具：

堂桌一张/椅二把/菜刀一把/印盒一个/文房四宝一份/马鞭一根/单刀两把/宝剑一口/腰刀四把/喜神一个/祭盘一个/酒壶一把/酒杯一个/烛台一只/纸钱一串

                  【第一场】定计

[舞台陈设：台正中设堂桌,桌前边一椅,左边一椅]

【撤锣】

公孙杵臼(内白)嗯嘿！

【小锣打上】（公孙杵臼上,九龙口捋髯,至台口正中，抖袖）

公孙(引子)赵屠结怨仇【多多】,恨奸贼,【多罗】何日罢休。

【小锣归位】

(左转身,坐正中外场椅)(念)

屠贼专权乱朝纲,欺君藐法似虎狼。

可叹赵相满门丧,怎不叫人心惨伤。

【小锣二击】（白）老汉公孙杵臼,昔年曾为赵家门客。可恨屠贼在朝专权,诬害赵家满门三百余口,俱已斩尽杀绝。只剩庄姬公主,一人逃进宫去，身怀六甲产生孤儿。闻得屠贼前番进宫搜孤未曾搜出,出有赏格在外:十日之内,有人献出孤儿,赏赐千金；若无人献孤,要将晋国中与孤儿同庚者,斩尽杀绝。天呐【台】天【台】，眼看忠良无救了。【扎多大】(二黄原板)

心中只把屠贼恨,苦害赵相一满门。

三百余口俱斩尽,幸喜还有这条根。

眼看忠良无救应,大事还要问程婴。

【撞金钟】(程婴上,至小边台口)　　　

程婴(二簧散板)

屠贼做事心太狠,【仓】   

三百余口赴幽冥。【住头】

(白)公孙兄在家么？

(左转身右手叩门)【台】

公孙(起立至台口,开门。白)哪一位？

程婴（白）小弟来了。

公孙（白）请。【大锣回头】(程进门归大边,公孙关门,将正中的椅子搬到小边,二人同坐)

程婴(白)唉!【小锣一击】

公孙(白)贤弟为何这等模样？ 　　　　　

程婴(白)这晋国中,出了这样惊天动地之事,你还不曾知道吗？

公孙(白) 但不知这晋国中,又出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程婴(白)只因赵家三百余口,俱被屠贼斩尽杀绝。只有孤儿一人被庄姬隐在宫中。屠贼又进宫搜孤,未曾搜出。因此,出有赏格在外:十日之内,有人献出孤儿,赏赐千金；不然,要将晋国中的婴孩与孤儿般长般大者,俱要刀刀斩绝。

公孙(白)此事愚兄早已知道，贤弟来意如何？ 　　　　　

程婴(白)小弟前来与公孙兄商议呃！

公孙(白)愚兄是忙中无计呀。 　　　　　

程婴(白)怎么？你忙中无计么？

公孙(白)忙中无计呀。 　　　　　

程婴(白)小弟倒有一计。

公孙(白)有何妙计？ 　　　　　

程婴(白)此事,若有一人舍得一命，一人舍得一子，就可以救得孤儿。

公孙(白)贤弟你来看【小锣一击】愚兄若大年纪，死亦何惧，情愿舍命，但不知何人舍子？

程婴(白)舍子么【小锣一击】小弟倒有一子,与孤儿般长般大,就将吾儿将孤儿调换下来,日后也好报仇雪恨。倘若那贼前来搜寻,啊呀,只恐你的性命难保哇!

公孙(白)愚兄方才也曾言过,若大年纪，死又何惧，此事但不知弟妹她可曾知道哇？ 　　　　　

程婴(白)话虽如此，你那弟妹她还不曾知道呃。

公孙(白)啊呀,只怕弟妹她不允吧？ 　　　　　

程婴(白)无妨!虽是女流,颇通大义，无不应允之理。告辞了！

【撞金钟】(二人起立，转身朝里行礼，再回身朝外走两小步)

程婴(二黄散板)弟兄二人把计定，

【撞金钟】(二人再行礼, 公孙开门, 程婴出门向下场门走一步，公孙送出，程婴回身对公孙。接唱)(二黄散板)救孤的事儿我担承。

【撞金钟】(二人拱手分别,程婴左转身下,公孙进门,右转身朝观众)

公孙(二黄散板) 但愿救得孤儿命，【纽丝】(关门,左转身向下场门走两步,右转身朝观众,接唱二黄散板) 满斗焚香谢神灵。【大锣打下】（公孙下）                  

                    【第二场】舍子

[舞台陈设：一桌二椅,桌布下藏一菜刀]

【小锣打上】（程妻左手抱婴儿上，至正中台口,抖右袖）

程妻(念)仗义救孤身，妻随夫志行。

【大锣五击】（程婴上，至小边台口）

程婴(念)大事安排定，劝妻舍亲生。【大锣回头】(程妻左转身走至大边站立,程婴进门,程妻迎接)

程妻(白)官人。(程婴挖至大边, 程妻至小边，二人坐)

程婴(白)罢了啊，罢了！【小锣一击】

程妻(白)啊官人, 我想那赵老丞相,为官清正,忠心爱民,不想遭此灭门大祸,难道这苍天就无有报应了么！　　　

程婴(白)卑人也是这等想呃，只是那贼又起了狠毒之心呐！

程妻(白)什么狠毒之心呢？

程婴(白)他搜孤不出，因此,出有赏格在外：十日之内，有人献出孤儿,赏赐千金；不然,要将晋国中的婴孩与孤儿般长般大者,俱要刀刀斩绝。

程妻(白)啊呀如此说来，只怕连孤儿的性命也就难保了！

程婴(白)我与公孙老爷定下一计呃。

程妻(白)有何妙计？

程婴(白)此事若有一人舍得一命，一人舍得一子，就可以救得孤儿。

程妻(白)不知何人舍命？

程婴(白)那公孙老爷他情愿舍命哪

程妻(白)这舍子呢？

程婴(白)舍子么…【小锣一击】啊,娘子啊,想你我夫妻,曾受赵家的大恩,焉能坐观成败,意欲将你我的儿子,搭救孤儿,也好接续他赵家的香烟。娘子,此计可好哇？

程妻(白)官人此言差矣！

程婴(白)怎么？

程妻(白)想你我夫妻年近半百,只有这条后根,焉肯与那孤儿抵换，此事是万万的不能！

程婴(白)唉，娘子啊！

【扎多大】(二黄原板)

娘子不必太烈性，

卑人言来你是听：

赵、屠二家有仇恨，

三百余口命赴幽冥。

我与那公孙杵臼把计定，

他舍命来你我舍亲生。

舍子搭救忠良后，

老天爷不绝我的后代根。

你今舍了亲生子,来年必定降麒麟。

程妻（不必等过门）(二黄原板)　　　　　

官人说话欠思论,

为妻言来听分明：

半百只有这条根,

岂肯舍子救他人?

程婴(二黄原板)

千言万语她不肯，

不舍娇儿难救孤身。

无奈何(起立)我只得双膝跪(程妻起立)

【小锣凤点头】（也可打【撞金钟】唱散板）(程婴跪,程妻向前走两步)

程婴（二黄摇板）

哀求娘子舍亲生。【小锣凤点头】

程妻(二黄摇板)你那里要跪只管跪， 

叫我舍子是万不能！【八大仓】

程婴(白)啊!【快纽丝】(程婴站)　　　 

(二黄散板)人道妇人心肠狠呐,

狠毒毒不过夫人的心！【大锣凤点头】

程妻(二黄散板)虎狼毒来不食子，【仓】

你比狼虎还狠十分！【快纽丝】

程婴(二黄散板)

倒不如我程婴(托髯)死了罢！【仓】

程妻(二黄散板)

或生或死任你行！【八大仓】

程婴(白)罢！【快纽丝】(左手抓右袖,右转身至桌前取刀,回身取刀)

(二黄散板)手执钢刀我要你的命呐！

【大锣凤点头】(程婴举刀,程妻右转身进内室,关门。程婴回原座位)

程婴(白)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程妻(二黄散板)

用手闭上这绣房的门。【小锣抽头】

（程妻自上场门下。公孙杵臼上。）

公孙(二黄摇板)我与程婴把计定，

不知他妻似我心。(进门站小边)

(白)贤弟,愚兄来了。(程婴挥手)

程婴(白)坐下！(公孙坐小边)【台】

公孙兄来了,快快请来上坐。(换座)

公孙(白)啊贤弟, 可曾与弟妹商议啊？

程婴(白)那贱人执意地不允呐！

公孙(白)你方才言道弟妹颇通大义不能不允,如今怎么又不允起来了?

程婴(白)呃,呃呃……是她不肯呐！

公孙(白)啊贤弟,将弟妹请了出来，待愚兄好言相劝。(程婴起身向前走两步,右转身朝上场门)

程婴(白)贱人，走了出来！

【小锣五击】(程妻上,开内室门)

程妻（白）何事？

程婴(白)公孙兄来了,有话对你讲

程妻(白)公孙老爷来了,待我向前（站小边朝公孙作揖,程婴回小边坐）啊公孙老爷万福！

公孙(白)弟妹少礼! （公孙站起还礼,坐） 啊弟妹，听你丈夫之言，舍却亲生之子，搭救忠良之后。你今舍了亲生子，来年必定降祥麟。【扎多大】

程妻(白)又来了一个！  　　　　　

公孙(二黄原板)

人有善念天有证，

莫把阴骘当浮云。[阴骘（yinzhi），原指默默地使安定，转指阴德]

弟妹舍了亲生子，

赵家代代不望恩。

程妻(二黄原板)

公孙兄说话理难顺,

愚妹言来听分明。

赵家有罪赵家受,

岂肯舍子救孤生。

【撞金钟】(公孙起立向前走两步,程婴站中间)

公孙(二黄散板)

老汉薄面情要准，【仓】

程妻(二黄散板)

要我舍子万不能!(抛袖)

【快纽丝】(程婴气愤,手指妻,上步)

程婴 (二黄散板)

看起来你是个不贤的妇哇！【仓】

程妻(二黄散板)你作忠臣奴不行。

【八大仓】 (程婴右拳击左掌)

程婴(白)唉！【快纽丝】(回身从桌上取刀,复回台中) 

(二黄散板)

手执钢刀项上刎(程婴略左转身背对程妻,刀抹脖子,公孙阻止,夺刀)

公孙(白)你拿过来！

【大锣凤点头】（回身将刀放回桌上,再返回大边）

(二黄散板)贤弟息怒暂消停。【仓】

走上前来把话论，

(公孙边唱边走至台中,程婴至大边)

公孙(白) 弟妹呀【大锣凤点头】　　　　　　　　　　　　　

(二黄散板)死了丈夫靠何人【大仓】

程妻(白)多口！【快纽丝】

公孙(二黄散板)

无奈何我只得屈膝跪定(公孙跪)，

程婴(白)使不得(拦阻反被公孙拉)　　　　　　　　　　　　　

公孙(白)你也跪下(程跪)【快纽丝】

公孙(二黄散板)哀求弟妹舍亲生！

【快纽丝】(公孙与程婴向程妻拜)

程妻(二黄散板)

公孙兄请起夫莫跪【纽丝】(二人起)

愚妹情愿舍娇生。【快纽丝】

公孙(二黄散板)弟妹舍了亲生子,【仓】

上得史书标得名！【快纽丝】

程婴(二黄散板)多谢娘子开了恩，　　　　　　　　　　　　　

你母子快快两离分。【大锣凤点头】

程妻(二黄散板)

从空降下无情剑,

斩断母子两离分。【仓】

二堂上【仓】哭得我【顷仓】心酸难忍【快扫头】　　　　　

（公孙示意程婴至中间抢子交与至大边的公孙，公孙抱婴儿出门，下。

【冲头】程婴二次拦挡程妻，左转身,右袖遮头，同急下。）

                         【第三场】公堂

[舞台陈设：台正中设堂桌,桌后边置一椅。桌上放印盒、文房四宝]

【急急风】(四校尉同上,分两边站门。屠岸贾端袍上至台口正中）

【回头】(屠岸贾抖袖，抓袖,退一步,上左步,右转身【冲头】归大座)

屠(念)斩草不除根,萌芽又复生。【住头】

     斩草除了根,萌芽永不生。【收头撕边】

（白）老夫【仓】屠岸贾【住头】前番张贴榜文：十日之内，有人献出孤儿,赏赐千金;无人献出孤儿,将晋国的婴孩与孤儿同庚者,斩尽杀绝【住头】。看看十日已满,这校尉的！

四校尉（同白）有【仓】

屠(白)伺候了。【水底鱼】

(程婴踌躇地上至小边台口。【仓】略作思索【冲头】至大边击堂鼓【咚咚咚】【冲头】回到小边)

校尉甲（白）有人击鼓。

屠（白）带上来。

校尉甲（白）击鼓人上堂。【回头】

(程婴走至台中,犹豫,振作一下，进门挖至大边,向屠岸贾拱手，跪）　　

程婴(白)叩见大人。

屠(白)唗【仓】为何擅击老夫堂鼓？

程婴(白)小人有机密大事禀报。

屠(白)有何机密大事，讲！

程婴(白)大人前番搜孤可曾搜出？

屠（白）未曾搜出。

程婴（白）孤儿在…(翻右袖转身朝外)【仓】

屠（白）孤儿今在何处？

程婴(白)(复转向屠岸贾)现在首阳山公孙杵臼的家中。

屠(白)校尉的！

校尉(白)有！【仓】

屠(白)去到首阳山将公孙杵臼抓来见我！【冲头】（二校尉同下。）

屠（白）你是怎样知道？

程婴(白)小人与他(半转向观众)俱是赵家的门客,又与他有八拜之交。只因他隐藏孤儿,小人劝他出首,他执意的不肯,反将小人辱骂一顿。今大人出有赏格,有人献出孤儿,赏赐千金，何况大人有言在先,知情不举者,罪加一等,为此小人前来(转向屠岸贾)禀报大人！

屠（白）你叫什么名字？

程婴(白)小人名叫程婴。

屠(白) 程婴!

程婴(白)有【仓】

屠(白)起过一旁。【急急风】（程婴起立,站在大边。二校尉一前一后押公孙上，公孙至小边台口【回头】双手抖袖,晃头吹胡子）

公孙（白）报，公孙杵臼告进！(左手抓衣襟向左挖门归小边,跪）

公孙（白）叩见大人。

屠【叫头】唗(白)胆大老狗,隐藏孤儿不报,你是该当【顷仓】何罪？

公孙【叫头】大人（白）小人隐藏孤儿，何人得见？

屠(白)你来看！(手指程婴)【撕边一锣】

公孙【叫头】呵吓大人呐!(白)他名叫程婴,与小人旧有仇恨,乃是诬告小人！

屠(白)怎么讲？【仓】

公孙(白)诬告小人！

屠(白)住口！【快纽丝】(二黄散板)

听罢言来怒气升，【仓】

大骂老狗不是人！【仓】

隐藏孤儿你不报, 【仓】

按国法尔就该问斩刑！

公孙(白) 大人【快纽丝】

(二黄散板)白虎大堂一声禀，【仓】

尊声大人听分明：【仓】　　　　　　　　　　　　

乃是程婴诬告我，【仓】

拿什么孤儿与大人？【快纽丝】

屠(二黄散板)

白虎堂上不招认【仓】

不动五刑难招承。【仓】

人来与爷乱棍打【急急风】【八大仓】

（公孙起立至中间,二校尉同打公孙,公孙脸朝外跪下。）【快纽丝】

公孙(二黄散板)

你纵然打死我也难招承！【快纽丝】(公孙坐地上)

屠(二黄散板)回头再对程婴论【仓】

老夫赐你鞭一根【仓】

(校尉给程婴鞭)

一边打来一边问，

看他招承不招承！

程婴(脸朝里)【导板头】（二黄导板）　　　

白虎大堂奉了【顷仓】(转向外)命——

屠(白)程婴【撕边一锣】　　　　　

程婴(脸转向屠躬身，白)有！

屠(白)与我打！【夺头】(程婴右手执鞭转向观众,无奈地向前一步)

程婴【垛板回龙】都只为救孤儿舍亲生，连累了年迈苍苍受苦刑(垂鞭)眼见得两离分(两手划圈)。【搓锤】(程婴右手执鞭后退一步，左顾右盼)

【大锣夺头】(向前一步，垂鞭)

(二黄原板)我与他人定巧计，

到如今连累他受苦刑。

开言便把公孙兄问(右手执鞭走近公孙)

小弟言来你是听，(公孙由坐改跪)

你若是再三地不肯招认，

大人的王法不容情，

手执皮鞭将你打……

【撕边一锣】(打一鞭子)[重复三遍]

公孙（白）好程婴呐！【顷仓】

程婴(二黄散板)你你你……莫要胡言【顷仓】攀扯我好人。 
公孙（白）程婴呐！【快纽丝】

(二黄散板)开言大骂小程婴，【仓】

苦害老汉为何情？【仓】

我今一死不要紧（白）贼吓【仓】，贼【大锣凤点头】

(二黄散板)

阴曹地府勾尔的魂！【快纽丝】

程婴(退后两小步,左手无奈地指指公孙，右转身面对屠岸贾,双手捧鞭)

(二黄散板)公孙杵臼不招承【仓】

(边唱边把鞭子交还校尉)，

首阳山前去搜寻！【住头】(站回大边)

屠(白)将老狗带在轿后,校尉的！

四校尉（同白）有。【仓】

屠(白)打道首阳山【冲头】(屠下位至台中出门)【水底鱼】（屠俯身退后一步作上轿状,二校尉用手自屠身后越向身前,表示放下轿帘。众人转身向后,迈一步,再回身向前迈一步,表示到达目的地。二校尉揭起轿帘,屠略欠身作下轿状。）【冲头】(屠归小边台口斜坐,程婴立于左侧,公孙立于右侧,四校尉站正场斜八字）

四校尉（同白）来到首阳山。

屠（白）两厢搜来【冲头】（四校尉分下,复上，一校尉呈上孤儿。屠抱孤儿起立站正中，程婴、公孙分站大小边）

屠【叫头】唗（白）你说孤儿不在,夹壁墙内的婴孩他是哪里来的？

公孙（白）好贼子吓！【快纽丝】

(二黄散板)奸贼做事心太狠【仓】，

苦害赵相一满门【仓】，。

拼着老命我把孤儿抢【八大仓】（屠岸贾踢公孙,公孙跪在大边）

【大锣凤点头】

屠(二黄散板)一足踢你地埃尘【仓】                                                          人来与爷忙上捆【纽丝】（校尉绑公孙,公孙立起,程婴向前至公孙右边）

程婴(二黄散板)飞蛾投火自烧身。【大锣打下】（公孙怒视程婴,跺脚,二校尉押公孙下。程婴目送公孙离去后,右转身从大边向屠作揖）

程婴（白）小人讨祭。

屠（白）因何讨祭？(程婴左转身向外)

程婴（白）小人与他有八拜之交，若不祭奠，恐旁人道小人不义。

屠（白）容你一祭。去吧！【纽丝】

程婴(朝屠一拜,左转身出门走向下场门再返身)

(二黄散板)虽然杯酒寻常饮【仓】

略表当年结拜情。

【大锣打下】(程婴下)

屠（白）校尉的

二校尉（同白）有！【仓】

屠（白）顺轿法场。【水底鱼】

（屠岸贾上轿）【大锣打下】

（屠岸贾、二校尉同下。）

                            【第四场】法场

[舞台陈设：台正中设堂桌,桌后边置一椅,桌上置烛台；大边台口置一椅]

【咚咚亢  咚咚亢】【导板头】

公孙（内二黄导板）

一片好心反成恨【回头】

（二校尉上站斜胡同，公孙上至九龙口）

公孙【帽子头】(回龙)为孤儿连累了白发苍苍受酷刑就好不伤情。

【长锤】(公孙至台中, 二校尉分站两边)　

（二黄原板）

我与程婴把计定,　　

搭救忠良后代根。

含悲忍泪法场进，

(走到小边台口,坐，二校尉跟过来)

咬定牙关等时辰。【撞金钟】

（二校尉暗下，程婴上至大边台口）

程婴(二黄散板)

迈步儿来在法场中【撞金钟】(走至桌前放下祭盘,回身走向台口正中)

(二黄散板)只见孤儿与公孙兄。(右手撩袖)【双叫头】公孙兄,赵公子!你二人死在九泉,休怨我程婴呐……(哭)【多罗】

(二黄三眼碰板)

躬身下拜礼恭敬，

眼望孤儿泪淋淋。

法场上人人都来叫骂，

一个个骂的是我程婴，

是一个无义的人。【长锤】

(二黄原板)

贪享荣华受富贵，

断送了忠良爷的后代根。

这是我好意反成恶意，

满怀心腹事向谁云！

公孙(二黄原板)

法场上绑得我昏迷不醒，

抬头只见小程婴。

我今一死不要紧，

抚孤事儿要小心。

程婴(二黄原板)

公孙兄说话须谨慎，

泄漏了机关大事难成。

弟兄二人把计定，

到如今知心又有何人。

可叹你年迈人绝了性命，

可叹我程婴绝了后根。

无奈何烧纸把酒奠。我那亲……

公孙(白)噤声【八大仓】【撕边】

(二人分向两边观望)【八大台 顷 仓】

程婴(二黄散板)我、我的儿啊！

[哭皇天](程婴朝公孙三拜,为公孙斟酒三次，烧纸，再拜)【纽丝】

(二黄散板)但愿你灵魂早超生。
【住头】（屠自下场门上入大座,程婴走至小边站立）

屠(白)可曾祭奠？

程婴(白) 祭奠已毕。

屠(白)校尉的。

二校尉(白)有【仓】

屠(白)老狗与孤儿一齐开刀！

公孙（白）好奸贼！【回头】

（二校尉押公孙下）【咚咚亢  咚咚亢】(程婴听声音暗自悲痛,屠察觉)【冲头】（二校尉同上至台中向屠岸贾跪）

二校尉（白）斩首已毕【大锣五击】

屠（白）程婴，程婴！【撕边】

程婴(突然惊觉失态,转身躬身)

(白)呃…呃呃大人【一锣】

屠(白)因何落泪？

程婴(白)启禀大人,只因他隐藏孤儿不报,小人再三劝他出首,他执意地不肯,反将小人辱骂一顿,那时小人一时地愤恨,才到大人台前出首。想此事乃是小人送了他的性命,为此在一旁思情落泪。

屠(白)这就是了。来!

二校尉(白)有！

屠(白)看赏。

程婴(白)且慢，小人不愿领赏。

屠(白)愿者何来？

程婴(白)小人有一子，与孤儿般长般大,小人出首孤儿,恐旁人加害小人父子,望大人另眼照看。

屠(白)抱来老夫观看

程婴(白)是。【快纽丝】(向屠一揖,右转身出法场至大边台口)

(二黄散板)背转身来笑盈盈, 【仓】

奸贼中了我的巧计行！【纽丝】

（程婴下。）

屠(二黄散板)

赵家满门俱斩尽,【仓】

这才是剪草除了根！【纽丝】

（程婴抱孩儿上至小边台口）

程婴(二黄散板)

怀抱孤儿法场进，【仓】

日后长大要杀仇人。【冲头】

(程婴从正中台口进法场,孤儿交屠)

屠(白) 噢！【快纽丝】

(二黄散板)

我看此子有福分, 【仓】

两儿垂肩是贵人。【仓】

老夫膝下无有后，【仓】(白)儿吓！【大锣凤点头】

(二黄散板)　　　　　

你就是我养老送终人。【住头】

（白）此子拜在老夫名下，你在府中吃碗安乐茶饭,心意如何？

程婴（白）多谢大人！

屠(白)随在轿后，校尉的！

二校尉(白)有！【仓】

屠(白)打道回府。【大锣打下】

（屠岸贾下位至台中作上轿状，二校尉将屠送上轿后同下，屠向下场门走两步回身向程婴招手，程婴上步作揖,屠下。程婴回身托须一看,叹息，无奈地下场）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