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迎着所有人议论的目光，她环顾四周，针芒在背一般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拉上百叶帘，挡住了那些眼神。

Teddy将文件递给她，不可避免的也带着那种目光。

“公司里有人得了传染性的眼部疾病吗？”Tina明显对那种像是要扒了她衣服似的探索性目光不满，因为毕竟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叫Bette Porter。

“Nope，”Teddy隐隐地笑着，“不过今天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知道哪一个？”

“坏的。”

“我们失去了一个领导者。”

Tina愣了一下，她有一瞬间以为Aaron炒了她，“谁？”

“这就是好消息，Aaron被开除了。”

“OMG！”

“哇哦，别高兴得和所有人一样明显。失去一个领导人我们都很痛心，但是电影还是要拍不是？”虽然Teddy极力做出惋惜的表情，但仍然无法掩饰得意的神态，“BTW，我们没有接到换新领导人的通知，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现在你说了算。”

Teddy为她的老板带上门。

Tina做了一个Wow的口型，有点小兴奋的拿出手机拨打Bette的电话。

是留言信箱。

“Bette你知道吗，公司大地震了，黑面神被开除了，也就是我变相升职了。而且Zoe有点小麻烦，今晚应该不用开夜戏，你晚上的宴会几点？我希望我能赶上，打给我。”

 

坐在Plant喝咖啡的Bette很明显没有意识到她的手机没电了，安安心心的与Gillian碰杯，然后准备拦计程车上班，顺便抱怨车检为什么这么慢。

“我送你吧，”Gillian拭了嘴角，询问Bette。

“谢谢。”Bette微笑。

“嗯，太客气了。”Gillian没有接受的感谢，拎起包和Alice还有Shane道别，揽了一下Bette一起出去。

“你刚才看到了吗？”Alice大师开口。

“什么？”Shane睁开眼。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干了什么，睡了几个妹子，玩到几点？导致你看不到如此奸情的一幕？”

“得了吧。”Shane的眼神非常鄙夷，“你又发现了什么。”

“Gillian把手搭在Bette腰上了！”

“这只是一个随便的动作。”

“我以我的社交网起誓，这在les圈绝不是一个随便的动作。”

Bette坐在副驾驶座，她们随意的聊着。有时候，Bette会有一种错觉，她会觉得Gillian和Tina很像，她们说话的神情动作，偏头的角度，还有温柔的眼神，呆在Gillian身边让她觉得很舒适，不知道是因为她像Tina还是因为她是心理医生。

Gillian的车停在加州大学门口，她刚准备和道别，却远远地看见某个人。

“我看到熟人了，需要和他私下聊聊，不送你进去了。”Gillian笑的有点勉强。

Bette没有违背她的意思，解开安全带，远远地看见那个深蓝色西装里的男人，很有味道的成熟男人，大约四十岁上下，英国男人独有的眼神。永远不能和地平线垂直的路姿，他走近Gillian，没有刻意说什么，但是眼神很复杂。

这是一个不太愉快的偶遇。

他的嘴唇蠕动着，可能还是没有出声，静静看会发现他一直很想做一些搂住Gillian之类的，无关欲望却亲密动作，但他克制了。

Bette刻意经过了他们大概听到了一些零碎的单词。

“Gil，”一个简单的昵称，想到他们可能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Bette难以抑制的皱眉。

“So，you mean ,I’m a loser? ”他有点挑衅。

“我从来没有说过。”Gillian听上去很生气。

男声停顿了。大概做了什么表情。

“Apologies accepted。”她很严肃，但松动了。

Bette走进教室，满脑子全是刚才那个男人，和他的‘Gil’。

 

“我很难受啊！！”可爱的草莓汁给Zoe带来了极大地困扰。使得她在拖车里尖叫起来，钻心蚀骨的痒让她不能有任何思考的空间，也许只有大叫才能放松她的情绪。

Tina阻止了这个女孩要挠后背的举动，“别动，你会留下疤痕的。”

“Oh，我要扒了Aaron的皮，去他妈的草莓汁！”

“你已经扒了他的皮了，相信我。”Tina摸着她的头发，让她放松，“吃药了吗？”

“吃了，那该死的白色药片，但我觉得一点都不见效。Goddamn！Hey，你能帮帮我吗——”Zoe够不着自己的某个部位。

Tina眨眨眼，“好吧，躺下来。”

Zoe乖乖地躺在沙发上，她把厚厚的头发垫在脑袋下，枕着Tina的腿，侧过大半个身子，解开了衣服袋子，几乎是裸出了整个背部。

背后密布着大小不一的红色斑点，Zoe无助的表情让Tina想起来Angie生病的时候，她有些心疼的抱了抱Zoe，在她头发上印下一个吻，轻轻地抚着那些红斑，从脖颈到腰，在一下下抚回来，轻触间的温润感帮她减少些许痛楚。

Zoe享受着这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来自母亲的关怀，她的手很软，Zoe想让她停留的更久。她以为这是她想要的，然后有一些情感，她领会错了，自然也会表达错。

 

晚宴上，Bette Porter自然又是众人的焦点，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众人瞩目的感受，但Arre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光芒，幸好Bette一路带着她，把她介绍给各院教授，教她如何与这些人打交道。

晚宴接近尾声的时候，Bette脱离了人群，将香槟一口饮尽，她向Arre借了电话，走到露天的阳台，希望借着夜风醒醒酒，“Hey，Tee，我手机没电了，用别人的打给你的。”

“Babe，我正想跟你说，我今晚不加班，你们晚会开始了吗··· ···噢，我很抱歉我没能赶上··· ···事实上，我在附近，顺便来接你好吗？···酒店门口等你··· ···嗯，C U later。”

Bette向下正好看见酒店门口，她想着，差不多十分钟就可以下去了，此时此刻，她更愿意和Tina一起在家哄Angie睡觉，而不是在这里和这些人应酬，尽管她不害怕，但不代表她喜欢。

她想得出神的时候，肩上多了一款波西米亚风格的拼色披肩，这是Arre带来的。今天晚上Arre的晚装绝对是全场最昂贵的的，她的珠宝也价值不菲，这一切都彰显着她有一个不凡的身家。但很遗憾这一切无法得到Bette的欣赏。因为这种你所有老师、院长、住人都在的场合，穿的比所有人尊贵，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想要得到关注，吸引目光，却用错了方法。她在心里摇头，忙于想着这些事情，于是她忘记了，醉酒的她应当收敛自己的魅力，还有自己因酒色看上去有着某种暗示的深棕色眼睛。

Arre可能已经看着她的抹胸瑰色礼服超过五秒，无法自拔的迷失在这种美丽中，失去了呼吸与心态，确切的说，是这两者都急促了。

年轻的身体贴上来，没有丝毫犹豫的搂住她的腰身，滚烫的热吻在耳后，脸颊，下巴上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印下，她的身体很快有了反应，过多的究竟让她迟疑在这享受中几秒，但她更快的推开了Arre，以防她的身体走得比心更快。

“你喝多了。”她扯下披肩，将Arre一个人留在阳台，自己下楼了。

刚出酒店门，她便看见Tina靠在车门那，硬生生的止住了那个想要抬头看看阳台是否正好在Tina所在位置视线内的动作，嘴角扯起不自然的笑，“Tina，什么时候来的。”

她手指动了动，柔顺金发下的眼睛直视Bette，“当她帮你披上披肩的时候我正好解开安全带下车。”

“我很佩服你可以忍这么久不出声。”Bette拉开车门坐进去。

“Wow，你的手机没电了，我总不能站在这里对着阳台大喊你的名字吧。”Tina也做进去，“what’s more, you are so hot，brilliant and you can take anyone’s breath away.这种事情很难避免的不是么？”

“听起来醋味很重哟~”

Tina给了她一个眼神，但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开车。

“So，”她停顿了很久，确定Tina不准备主动说，“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Tina清了清嗓子，鼻尖与Bette的距离只有几厘米，调笑的近乎耳语，“你感觉年轻的身体怎么样？那个女孩看上去不超过二十三岁啊。”

她给金发女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Bette说话的时候去牵Tina的手，她的动作像是在她指尖上跳舞，一下下的轻灵舞动，这是她惯有的动作。

“我永远不会对你厌倦。我们都知道，无论我做了什么，我对你，都没有变过。”她的眼神变得哀伤，她们很难才走回到对方身边，“经历了这么多人，我的心一直都在你那里。”

在经历了这么多人之后，她们还是属于对方。

Bette说得对，从木匠到Helena，不论她们在谁身边，Bette的心，从来都在她那里。即使是Henry，也未曾让Bette的心有过一刻的离开。她可以咽下在窗口看到她们亲热的委屈，她也可以忍住看到她和Helena亲密时的眼泪。只是因为，那种血脉相连的痛楚，只因为一个人有。

 

卧室的光线开的很足，黑色西装外套整齐的和一件紫色开领衫一起挂在未关门的衣柜里，梳妆台上她们的东西分开放在两边，镜子里的人，盘腿坐着，正在··· ···打扑克。她们经常用这种方法来决定谁先坦诚。

“好吧，最后一张。”Tina有些小得意，“你输了，说吧。”

Bette不服气的撇撇嘴，表情丰富过衣柜里的衣服的款式，“Okay~今天亲我的女孩叫做Arre，是我的新PA，我觉得她··· ···不算很漂亮。”

“Bette~”

“Okay，漂亮，但不适合我。这次是实话。”Bette重新洗牌，她要听Tina说了。

很符合逻辑的，在Bette交代了所有事情后，轮到Tina。

“你准备好了吗？”Tina问。

“会劲爆过Shane准备结婚的时候Kit朋友来唱的那首歌吗？——我一直都准备的很好。”

“好的，那我开始了。这次电影的导演是Kate，女主角的经纪人是Jim，Oh—Oh，还有一件事情，今天在房车里有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年轻女孩对我投怀送抱，几乎··· ···脱光了上衣。”

“我想我还没有准备好。”Bette下颚的曲线僵硬了。

“什么？”

“信息量太大了。”Bette拿起杯子，饮下大大的一口，有些虚弱，“所以现在你追过的Kate Arden，和追过你的Jim Wilson 还有一个不知道你们谁追过谁的女孩围绕在我女友身边？ ”

“你嫉妒吗？”

“Yes，I am！”

Tina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好吧。我们一个个来说，首先，Kate，我没有追过她，事实上，我一直在追你，或者说，等你。如果你还记得的话。然后，Jim，他确实追过我很多年，但是后来Eric赢了，而你又赢了Eric，所以他对你来说不存在威胁。”

“Oh，那当然，我除了美貌之外还有很多别的优点。”

“最后，Zoe，就是电影的新主角。她还是个孩子。就像··· ···”她一时想不到最合适的比喻，“——就像Angie，我们的Angie。”

“噢，好吧。”Bette叹了口气，把扑克收到一边，方便她靠在Tina怀里，深深的吸一口属于Tina的味道，她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已经维持了一段时间，她没有怀疑她对Tina的爱，但她怀疑除了对Tina的爱，是否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在她心里。

她和Tina越来越忙，越来越抽不出时间静静的待在一起，即使有时间，也总会有像今天一样的小插曲，还有身边不请自来的爱慕者。

这一切未经安排的、人为的、身体上的、时间的疏远，都早就了“那一点东西”。而这种情况，也许，也许，也许从认识了Gillian开始，当然，这有可能只是一种臆想，也许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无意义的推测，尽管Bette不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人。

“Bette，”Tina总是这样，只读前两个字母，这种亲密让Bette很享受，“我还有点事要跟你谈谈。”

她有点忐忑，“我得去温哥华取景两个月。”

“What？！”

 

Planet

Bette拿了一杯咖啡匆匆忙忙的走了。

Alice远远地瞅见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就被那种‘正在消毒，生熟勿近’的气场吓到了。

Tina坐在那儿，假装看不见周围朋友的眼神，默默地喝着香草拿铁。

Gillian拿起包，拍拍Tina的肩膀，表示自己先走了。然而她们都不值，她跟上了Bette的脚步。

Gillian还是开车载她，但这次除了司机，她还有别的角色。

“想聊一聊吗？”Gillian还是那么温柔。

“我不需要心理医生，我已经受够了Dan那个医生了。”

“你知道，我不仅是心理医生，我是你的朋友，还是你们的朋友。”

她沉默了，但幸好，她没有Gillian前夫那么固执，“她要去加拿大，两个月。扔下我，还有Angie。这意味着我们两个月见不到面，Angie两个月见不到妈妈。”

“Okay，Actually，你们现在都有工作，你们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其实她想说Tina不是Bette的附属品，不是她脖子上的项链，也不是她耳朵上的银色圆形耳环。但她知道这太刻薄了，“她刚刚升职，这个决定也许是她唯一站稳脚跟的办法，她希望不再依赖你，自己站的更加自信，拥有自己的自主权。这也是你给她的尊重，不是吗？”

“这是尊重。我知道。我当然不是不让她去，只是觉得这个决定没有经过商量，她是通知我，不是跟我商量。”

“嗯哼，也许她昨天就是想你商量？她只是你没给她这个机会。在心底就已经认定了她没有考虑你就做了决定？”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内心偏执的控制狂？”

“噢，你不是··· ···额，好吧。也许是一点点，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喜欢你好么？这很可爱。”

“噢，Jesus，你和她说的一模一样。你们两串供了吗？”

“这不是审问，Bette。”Gillian向右打方向盘，她已经看见目的地了。

“Come on，Gil。”Bette无意中用了昵称。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听她解释了吗？”

“我只是··· ···”她有点哽咽，因为太过面对内心一些不太愿意承认的东西，“我只是，只是害怕，她改变了太多，她在工作中释放的那种魅力，足以吸引任何人。”

Gillian感受到Bette心中的失落，她把车停靠在一边，让Bette把头放在她肩上，用那种并非心理专家，而是朋友的语气，“Come on，她不会离开你的，即使她改变了，你们仍然不会有任何变化，因为你也改变了，她看得到，你要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

“我确信，但我仍然害怕。”这一次，不仅仅是哽咽，她真的，忍不住眼泪了。

她害怕的，不仅是这种感受，还有另一种感受，是‘那一点别的东西’。

 

“Tee，中午你有时间吃饭吗？”Bette坐在车里。

Tina在走廊上接的电话，按下接听键的那一瞬间，她有种没由来的欣喜，她决定她和Bette要冰释了。

Bette可以想象，她一定又在抓自己的头发，“好吧，我的意思是，我帮你送饭过来，顺便聊聊？”

Tina没有理由拒绝她的好意，也没有提醒她剧组里有一种东西叫餐车。她在意，Bette在意她的感受。

她中午刻意提前回了办公室，甚至再三照了照镜子，她知道Bette要来。大约五分钟，Bette提着环保袋进来了。

她穿着灰色西装外套，一件西柚色的衬衣，领花开得很大。嘴唇看上去有些微肿，像被谁激吻过，当然，这只是玩笑。因为她不相信会这样对她。

“谢谢。”Tina接过参合，有点生疏的感谢，因为如果此刻她们处于正常状态她大概会说，‘噢，谢天谢地我在这该死的片场看见你，这样我还不至于被这部电影整到心情太差。’

餐盒放在一边，陷入，Bette要比吃饭重要多了。

“你可以逗留多久？”Tina知道她不会随便抛下自己的工作，但她没想到Bette居然真的会去看表，然后认真的告诉她大约一个钟头。

这种感觉就像她们分手后，Bette居然打电话来寻求解决她和Jodi之间问题的办法，这让她想翻白眼。

“好吧，”Tina绕过办公桌坐到沙发上，就在Bette身边，“你说吧。”

“Look，对于昨晚我很抱歉，我只是——不知道给一个什么样的反应，突然之间失去你两个月，我没准备好。但我知道，我应该——”

Tina的手放在她肩上，来回抚摸着，眼睛里有妥协，“听着，如果你坚持，我可以不去，你知道，家庭，尤其是你，对我来说比任何事都重要。”

“不，不，我想说。我应该支持你的工作，我们重新在一起之前，我们都改变了很多，你越来越自信，越来越独立，这样很好。”

Tina笑着，把自己埋在她颈窝里。

“昨天晚上没有听你解释就发了脾气——”

“噢，没关系，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发脾气了。”

“Hey，说的好像我以前经常发脾气一样。”

··· ···

“好吧，是有一点··· ···那是以前，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么荒谬的事情了。”

“Oh，发脾气不荒谬，你干过更荒谬的。”

“举例说明。”她不服气。

“你要我帮你发短信追Jodi，要我帮你说情话留住挽留她，你跟她吵架了我还得开导你。最过分的是，你去纽约追女友的时候，我还得帮你锁门和带女儿。”

“我以为你要说最过分的是那次去纽约前我在家亲你那一下。”

“你感觉到了？”

“你做的太明显了。你像个吸盘，我只是亲了你嘴一下，那你整个人都有反应了。”

“这怪我吗？谁会吻前女友时嘴唇贴嘴唇？”

“我咯。”

“你赢了。”

“只针对Tina Kenna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