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家味菜馆”

来源：羊城晚报  作者：北米 济南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

　　大学实习时，我和同学为了节约房租，跑到城郊租房住。离我们房子不远的一条小巷里有一家小饭馆，成了我们经常光顾的“饭堂”。

　　这家饭馆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妇，大爷负责炒菜，大妈负责配菜兼当服务员。小饭馆不大，没有单间，但他家的饭菜可口又实惠，量也很足。来这里吃饭的多是打工一族，有些货车司机图便宜也会绕道来这里吃饭。与其他饭店不同，这家饭馆提供“半份菜”，适合那些独自去吃饭且饭量不大的人。我和同学就经常去点“半份菜”，再要一小碗米饭，小饭馆还提供免费的粥，吃完饭再喝上一碗，整个胃都被熨帖得舒舒服服。有时我们加班，很晚才下班，只要看到小饭馆还亮着灯，便会进去请大爷给我和同学炒一盘菜——我俩每人半份正好。

　　有时我们卡着小饭馆打烊的时间才去吃饭，店里的大妈会说：“有巧没巧，赶到末了。我把剩下的菜都给你俩炒了算了，要不放一夜，第二天也不新鲜了。”我和同学吃饭也不挑剔，有什么菜就吃什么菜。有一次我俩下班时赶巧小饭馆什么菜也没有了，大妈说她包的水饺还剩一些，给我俩煮了一大盘，却不肯收钱，说这水饺是她包了自己吃的，只送不卖。

　　小饭馆还经常添新菜品——减肥餐，其实就是夏天的丝瓜汤，秋天的冬瓜汤，冬天的白菜汤。我和同学有段时间想减肥，晚上去小饭馆买半份减肥菜便可对付一顿，不仅价格便宜，还吃得营养健康。一天，小饭馆来了一位新食客，很瘦，戴一副高度近视眼镜，独来独往，不爱说话。他应该也是租住在附近的，总是很晚才来小饭馆吃饭，每次来都点减肥餐。但大妈每次总要多给他盛一些，还会给他的菜里放一些鸡肉。一次我和大妈聊起那位小伙子，大妈只说：“他那么瘦了还减什么肥，看着都让人心疼。”但后来，我们和小伙子熟悉了，才知道那段时间他其实是没找到工作，身上带的钱也不多，只能节衣缩食。我这才对大妈的苦心恍然大悟。这所谓的减肥餐，低脂、低盐、低糖、低价格，对于真正减肥的人来讲是福音，对于低消费食客来讲，其实也最大程度地保护了他们的自尊。

　　我在小饭馆吃了大半年的饭，也了解了老夫妇的一些家事。大爷原来是在某单位食堂做厨师的，他家两个孩子都在外地工作，他和老伴退休后没事可干，便在家门口开了这家小饭馆。刚开始只打算干几年就不干了，可干久了，熟客多了，彼此处得竟和一家人一样，他们便舍不得关门，于是坚持开了一年又一年。大妈总说，炒菜是个累差事，顶多再干两年就不让老伴干了。但大爷总说，干活不能只看年龄，得看身体，也许明天得病了，明天就干不了了，若身体好，健健康康的，干到80岁也没事。

　　我原来只是租住在这附近，总觉得自己是个过客，但自从和小饭馆的老夫妇熟悉了后，出租房也住出了“家”的感觉——每次下班走进小饭馆，就像回到了家里。我甚至觉得，这座城市也因此变得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