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说外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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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五年前,那时候我刚刚和大卫相识,当时在一家电台工作,每天下班之后,不是和好友看电影就是一起做饭,一个人的时候就一个人流连在书店和音像店,早早的翻过一本书叫做《外嫁》,我只看了前半部,情节也已经淡忘,不过知道了一个名词外嫁,我并不是很认同这样的称呼,嫁到外地也是外嫁,所谓的外是外人,异乡人,徘徊在另外一种文化之外的人。我记得我妈妈前些年很喜欢看一个电视剧《嫁到非洲》,看到很可乐时,就惊叹说非洲人可真是黑,也很穷啊,没想到当我决定嫁给大卫的时候,她却怎么也乐不起来了。
遇到爱情的人,真的是哪怕明知日后会撞南墙,也一定要撞个头破血流,这个世界再没有人可以放进心里。我二十几岁的年华里,什么也不会做,除了读了一肚子的书,连一场恋爱也没谈,认识大卫之后才知道爱情是美好的,还记得第一次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看看是0044开头的号码,立刻血朝上涌,神经错乱,憋了一口气接通电话,他说的一句没听懂,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就记得他说原来你说一口美国英语,立刻就涨红了脸,我说的是中国英语,我依然记得挂了电话之后,我还在街上游荡,霓虹灯里都是我的兴奋和激动,原来在天的那一边,有一个在意我,在等我,在关心我的生活。
谈恋爱的时光美好的就像永远不结束的夏天,偶尔还有风吹来的清凉,这时光烂漫到泛滥,很多的事情都顾不上。大卫是个非常浪漫的人,他总是会用细节打动我,在确定关系之后,他每天都会发电子邮件还会有电子卡片,第一次寄来的邮包,是他从警的一件t恤衫,两张他喜欢的CD,还有一本书《爱情故事》,柔情的话语真的可以点亮我的小世界。第一次见面之前,我前几天一直在失眠,我不确定的原因有很多很多,当真的由恋爱变成一种无形的承诺时,我又为自己自私的埋下头来,直到他站在我眼前,我才知道应该就是他了,一个英国男人,一条牛仔裤,白色体恤,黑色针织衫,简单又阳光,在西安的两个星期我们有着单纯的快乐。
快乐很短暂,考验很快就来了,三次签证的拒签,每一次我都从失望到绝望,从我家乡到北京十六个小时的火车车程,我跑了又跑,现在我这辈子都不想重复那样的旅程了,尤其是第三次大卫还专门飞到北京,想要见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没想到也被拒绝,他回去的时候面容跟轻松,因为觉得这次没有什么大的障碍,没想到他回去的第三天拿到护照又是一次拒签,我一个人是从大使馆哭出来的,这次是再也想不出任何的招数,我被彻底打败,在网吧里我哭得一塌糊涂,就连那网吧我也不想回想,只不过在那泪光里我并不知道这只是第一关。哭过之后,我就在想退路,没想到第五天之后,我就又意外的拿到签证,过了三天就飞来英国,别问我什么,我失去了对大使馆人员的所有耐心和尊重。
在英国的六个月的访问签证里,我觉得生活每天都是新鲜的,我走进了大卫的生活里,在英格兰这片土地上认识世界,同时我也认识到国外的生活是多么的不同,开心的时候,觉得简单清静,不开心的时候,孤独寂寞,想要认识和我年龄相似的朋友是非常难的,大卫的家人也都不在我们的城市,我想念我在中国的大家庭,我不知道未来我要怎样面对这样的一种现实。六个月后,回到北京,我在北京暂时扎营,同时做了两份工作,在等待签证的日子里,充满了期待也有不安的,但是从始至终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也从来没有放弃努力,即使大卫坚持要出签证的费用,我也拿出我的一份,我们的之间的独立从这个时候开始。在经济方面,大卫不是个小气的人,在我没来英国之前,在家里等签证的时候,他就会时不时的给我卡里寄些钱,等我准备来英国的时候,那个折子里已经有了五位数的出入,我姐姐说这个男人不管是精神上,感情上,还是金钱上,他都付出了。
在经过一年半的冬去春来,恋爱的时光慢慢地落到地上,我们准备结婚了。第二次回到英国之后,我就暂时稳定下来,所有的东西都顺理成章,自有它的时间,我觉得要说人生最美好日子,这一段时间算是一段,因为每一个待嫁的女孩都在想象着童话的结尾,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在上帝面前宣誓之后,我们结为夫妻,异国异乡的生活才只算是开始,我设想过一切的困难,在经历里前奏之后,我觉得我有这样的承受力,可是当现实真的劈头盖脸的扑来的时候,我知道我没有那么的坚强。外嫁女的第一件事就是工作的问题,只有解决了工作,你算是开始了工作,可是就这问题,我被困了整整三个月,在这个三个月里,我每天都在找寻和咨询,在英国我第一次觉得我是被抱住了手脚,我也第一次在大卫的怀里嚎啕大哭,因为我想到再找不到工作,我要回国了,我并不是记得要养家,只是面对每天的家徒四壁,我实在不知道我在做什么,过什么样的生活。
三个月后,费劲一番的周折的找到第一份工作,在我开通第一个银行账户,有了一份工资单,每天有了出门的理由,我是开心的,虽然这工作也是受尽质疑和冷落,我觉得坦坦荡荡,在英国失业率屡创新高的时候,能有一份工作是可喜的,我又没说我要干一辈子,在努力之外,我是迷惘的,因为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我的人生好像是一个偌大的化学实验室,总是在以自己做实验,不断地尝试,不断的摔跤,不同的吃苦。在麦当劳的日子里,记起的都是快乐的,虽然辛苦但是比起心灵的痛楚,远远没有那么的苦,也被同事嘲笑,嘲笑的我的英语口音,慢慢的觉得要为自己站出来,谁再敢嘲笑我就还击说,怎么你能听懂我的英语么?那就说明我的英文不错,我要是说中文才怕你迷惑,对了,跟我说法语也行,慢慢的就成了铜墙铁壁,无毒不侵,刀枪不入的女汉子,虽然心里也知道说要好好练习BBC的发音,虽然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英国人。
结婚这两年来,我尽己所能的照顾我的家人和我们的小家,后头看看这两年多,我几乎都一直在努力的工作,也一直努力的学习,沮丧和伤心也很多,但是更多的是积极乐观,跟大卫在一起的这五年,我是幸福的,吃苦都是这吃苦的幸福,我从来不抱怨说他怎么样,因为他就是他,在我选择他的时候,我就选择了他的全部,好的不好的我都接受,他也一样,包容和忍让我的不足。圣诞期间,我追着读完了Corinne Hofmann的三本书,最好的是第一本THE WHITE MASAI,故事是讲了一个瑞士的女子爱上一个肯尼亚原始部落的斗士,如果你觉得外乡国外生活辛苦的话,看完这本书你就不觉得了,因为比起她所经受的,我们的苦真的不是大苦,真正的苦是从来不曾爱过,心就已经苍老了,既然爱,就不言苦,你所吃得苦,必然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嘉奖你,你会懂得。
国外的生活,原来真的不是看照片里,不是每天都是旅行,没事或者写杂记,不管在哪里都是要工作,没有什么不劳而获,在某种程度上比国内辛苦,尤其是今天给家里人打电话,每次他们都要说我走这么远,有什么病也没有人照顾,有什么事也没有人帮忙,错过了家人团聚,父母和家人的变化,有时候也许你要值不值得?尤其是想到悲观的,真的有时候是自己在怜悯自己,谁在难过生气时候,都扪心自问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但是看看你努力创造的一切,你所走过的路,你也定是欣慰的,也是自豪的,人生没有完美,在哪种生活里都没有圆满,不是鱼与熊掌都能兼得的,所以既然选择远方,路在脚下,你也在路上了,还是相信自己往前走,人生就是这样的一场不能回头的旅程。
写在与你相识的五年,虽然是重复的故事,但是每次回忆时都给我力量,这是回国时候在高中校园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