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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辫子歪歪

闹市街头，一阵桂花香驾风游来。像是走过了喷洒浓重香水的女人，饱满得灌醉了我。Mrs张指认出源头。镂空的高高墙壁涌出了一丛桂枝。十月如洗的天空下，这般细小的花朵，沉淀着渐入深秋的绛红色，像在酝酿孤独的爆发。

忽然生出诧异，深味寂寞的，何止凡人。辗转的夜，孤枕的棉胎，拨不出的号码，充盈往事的曲调，或者选择一种逃。逃到喧嚣车马处，逃到如同不断循环的夜场电影一般的爱情里。

豆蔻那年。校舍紧挨着一颗皂荚。枝叶繁茂，除外绝无姣好欢喜之处。夹在整齐的湛蓝校服间，生动而傲气得忍不住招人多看几眼。至今记得它，每年的如此季节，饱满的皂荚坠满枝头，风一吹过，晃动成硕大的翠色风铃。

正对皂荚的同窗是一个少年，极坏的。一夕间拔高的硕健身躯埋下危险的隐患。我负责帮扶他。安妮宝贝说：男人在睡觉、受伤、吃饭、信任某个女人的时候，会像个小孩，有着天然的脆弱和纯真。第四条，早在那一年因缘体会。

也或者女孩一向过分早熟。他的顽劣、蛮横实在全是未谙世事的纯然天性，会在留堂的黄昏认真地说，他一定会努力，不辜负付出。无论是男人还是男孩，最绝望的恐怖是被放弃，被疏离，后来才知道它的全貌是孤独。然后，他像波登一样，不情愿地离开。

《五岁时，我杀了我自己》是午后一口气读完的书，结构严谨的故事让人在文字中不可自抑地挣扎。八岁男孩波登是个小天才，可是被长久地软禁在医院，被关进禁闭室。他喜欢一个女孩杰西卡，杰西卡的爸爸死去了，只有波登听得懂她内心的情绪表达。杰西卡不再想做小孩子，波登跟她做了那件事。

他们只觉得你乖离，不懂善良或者爱的内心，包括最爱你的人。孤独地发怒。当爸妈也同情忧虑地劝波登听从医嘱，我就像被扼住喉管，手脚乱挥，嘶吼却叫不出声的人，要么妥协要么，还是妥协。于是五岁那年，不得不陷进更深的孤独。

是的，他像波登一样离开，离开前送了一片皂荚叶给我，刻了我的名姓。没有做风干处理，一周后蒸腾干涩得不辨原型。

三月，去看樱花。鸡鸣寺的樱花，成排的扎堆樱花树，远远的白色小朵在数与量的空间交叠下有种如雪的纯净，很诗意。慕名的看花人，挤满了道路。忽的承载热闹的追捧与喜爱，樱花依然不关事事、淡漠，笼罩着圣洁的宁静。忽然一大股清冽的风灌入长街。无暇的雪片集体纷飞往庙宇方向。众人不约而同轻呼，内心扯过一丝破碎的难舍心酸。没有留恋，赴死的美丽是壮烈者赐予的缠绵。

小时候我家住一条古河畔。沿堤的垂柳很柔情旖旎。一到春天，满天杨花，一池萍碎。太过寻常，从没有人问津。身处热闹或者孤寂，花草遗世而自在的风姿撼动了我。恰巧一个朋友向我哭诉失恋的伤心，我说，去旅行吧。

那个背时的少年失去音信，偶尔让人挂念。那份坦荡的纯真可能正和岁月孤离此消彼长。因纯真而受伤，穿起了盔甲，借了一个人的体温取暖，可是热出汗水，也不再肯丢盔弃甲。

十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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