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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的恐惧/朱天衣

(2014-04-09 20:39:57)

飛行的恐惧/朱天衣

【南方都市報】

 

飞行真的是人类共同的企梦吗?我却脚踏实地地只想在陆地活动,每一次必要的飞行,于我都是搏命,我宿命地以为,出事是应该,安全着陆才是意外,如此悲观地看待飞行,总让即将远行的我,陷入该不该交待后事的挣扎中。

 

http://paper.nandu.com/nis/201404/09/200071.html

 

飞行真的是人类共同的企梦吗?我却脚踏实地地只想在陆地活动,每一次必要的飞行,于我都是搏命,我宿命地以为,出事是应该,安全着陆才是意外,如此悲观地看待飞行,总让即将远行的我,陷入该不该交待后事的挣扎中。

 

二十出头第一次搭机,是因为友伴看上我一头长发,力邀我至台东客串她们美发公司产品发表会的发型模特儿,我全然不知那要做些什么,也未料到因为当天来回必须搭飞机前往,糊里糊涂就上了风评不怎么样的航班。在不久前,一架同型的客机因金属疲劳在高空解体(1981年8月22日三义空难),飞机碎片及乘客们就这样散落在台中北境的苗栗山区,其中还包含了素有“日本张爱玲”之称的作家向田邦子。在坠落地面前的短暂时刻里,她在想什么?如果能够,她会用文字记下什么?就在我坐在机舱里念兹在兹这件事时,飞机毫无预警地突然骤降,力道之猛,惊声尖叫中许多杂物直冲舱顶,我手中一只喝了半罐的铝箔包巧克力奶也洒了一身,不幸中的大幸是那天所有乘客,包括机组人员都乖乖地系着安全带坐在自己位子上,否则后果是难以设想的。

 

我的处女航是如此惊悚,更加深了我对飞行的恐惧,即便友人一再以科学角度及数据佐证飞行的安全性,尤其是较之于马路上行车,飞机出事的几率要低太多太多了,但仍难以安抚我的焦虑。为此,常揣想上辈子的我极可能是一个飞行员,在一场空战驳火中,遭炮击着火坠机身亡,以致此生既怕飞行又惧火的,从来就只想在地面上安生。

 

两岸刚开放时,第一次在香港启德机场转机到广州,因为机身较小,又是在停机坪登机,攀登舱门时,可清楚窥见驾驶座舱,以致驾驶员的面貌都一清二楚。平时眼不见为净,还可凭着想象安慰自己,坐在机首操控铁鸟凌空的驾驶员,一定具备超人气质,但而今,要把这庞然大物、百来个乘客的性命,交在这两个看似再平凡不过的年轻小伙子手里,除了绝望,我还是只觉得绝望。香港飞广州不到一个小时的航程,机身始终以非常规律的颤抖,响应我的恐惧,若不是因为抖得连填入境表格都有困难,当时的我,绝世遗书肯定出炉。

 

探亲开放初始,入境大陆的旅客一定和我有着相同的愕然,航机简陋是一,机场的陈旧更是触目惊心,南京机场尤其如此。代表国门的海关,狭仄的只够旋马,行李是由人力三轮车押至四坪大的水泥房里任你翻检。来年再去南京已稍有改善,只不过出境时,仍碰到一团乱。办理登机手续的只有一名女子,柜台前挤得人山人海,她却气定神闲、老神在在,不过半小时的光景,她倒是把百余人的位次给安排妥当。行李给爱克斯光检验后,要过磅托运时,该女子再度出现,在她一人把关指挥下,数百件的行李也都顺利运进了机肚。当我一边登机一边狐疑,此女子是何方神圣,有如此大的能耐可身兼数职时,却见她已端然立在登机门处索取登机卡,原来包山包海,所有的事全给她一人包了,当场除了大笑三声,我实在做不出第二种反应,为此,上得机后,我忍不住老想到驾驶舱一探究竟,若果真见到她端坐在驾驶座上,我也不意外。这是1989年搭乘大陆国际航班的奇遇。而后,说给80后出生的彼岸小朋友听,也好似天方夜谭。

 

那么,当时国内航线如何呢?或许因为做了心理准备,西安的情况倒比想象中要好,北京机场就完全是国际机场的派头了。不过在西安要搭机到北京时,候机楼与停机坪仍只隔着一道玻璃门,飞机的起降就在眼前,有时飞机回身挨得近些,会让屋里的人本能地要低头避开机翼。接着,在一阵玻璃快震碎的哗然巨响中,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架复古电影中才会露面的双螺旋桨飞机,我还未从木鸡状况恢复,只见舱肚已然吐出数枚日籍观光客。男的抹汗、女的捧胸,劫后余生的惊喜,使得本就矫饰的日语更形夸张。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从四川翻越秦岭而来,为此,往北京的途中,坐在虽小、但毕竟是现代产物的航机里,我第一次觉得,飞行还是可以和幸运扯得上关系的。

 

在往后岁月中,在经历多次搏命演出后,我已练就一番察颜观色的好本事。注意周遭的难兄难弟是没有准头的,因为难保其中会掺杂几名如我般神经格外纤细者,所以空服员才是最好指标。如果平日在机舱里行云流水的他们,神色都出现异状,那肯定是真有状况了。一次由港返台转机时,阴错阳差地搭上泰国航空,我绝对没有种族歧视,但不熟悉的航空公司,教我心里频犯嘀咕。果真,在航程里老遇乱流,起伏颠簸得几乎无法进餐,眼见空服员强作镇定却把自己也系在座椅上,我已凉了半截,机身振动越来越剧,几乎就要解体,而同一时刻的我,已耳鸣到痛的地步,那种钻进耳蜗里的痛,当时我十分肯定自己会失聪,如同肯定这航班永远落不了地。

 

当然,我还是“意外”地回到了地面,于我好似一番生死的经历,却在空服员谦和有礼的道别声中,寻不着任何蛛丝马迹,他们是如何看待这场及所有的飞行?为此,我十分庆幸自己,只有在偶而驿马星动时,才需要扮演空中飞人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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