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衛馬武督部落，朱天衣賭命槓上水保局……

中時電子報／時報周刊
報導／張毓琪　攝影／施岳呈

朱天衣出身文學世家，著作豐富，開設的作文班更是名聲響亮。此外，她在動保界也大名鼎鼎，不但收容流浪貓狗，還弄了輛免費結紮車，四處巡迴。這樣一個熱心公益、溫和的人，近來卻為了住所旁的馬武督溪，大動作卯上行政院農委會水土保持局，甚至上書總統馬英九，控訴水保局瀆職、圖利特定對象！

朱天衣的住家「甯苑」，位於新竹縣關西鎮的馬武督部落，四周群山環抱，一旁還有馬武督溪流過。甯苑中，只住了朱天衣及先生王榮琪，但他們一點也不寂寞，「我們有十九隻貓、十九隻狗，還養了雞、鵝和鴿子，加上自己跑來的癩蛤蟆和蛇，真的算不清有多少動物。」

「這裡很漂亮吧，我們尋覓很久才找到這塊淨土。」朱天衣愛動物成痴，為此搬家多次，最後終於讓她在關西找到落腳處，一住就是十年。前陣子，她還把在關西的山居歲月紀錄成冊，「書原定明年三月出版，但我最近在考慮要不要抽回稿子。我把這裡寫得像是世外桃源，但事實並非如此。」

「水保局和業者勾結，危害居民，這才是馬武督的寫照。」朱天衣炮火四射：「百年來，馬武督溪從沒有過水患，但現在河川中、下游一百多戶的居民，卻面臨河水暴漲威脅，以及走山危機！」

如此水保不要也罷

十月下旬，朱天衣發現馬武督溪水混濁，便溯溪往上游查看，發現水保局正在進行野溪整治工程。看著興建中的堤防，朱天衣覺得不對勁，「當地居民重視生態，都採自然工法，以溪中大石築堤，這樣遇暴雨時，水才能從石縫中滲透、降低河面高度，水保局怎麼會以水泥灌漿築堤？下大雨時水不就淹上來了？」

更讓朱天衣起疑的是，馬武督溪綿延十幾公里，水保局卻只在中游築了短短一百公尺的堤防。「這項野溪整治工程，是為特定對象打造的。」朱天衣指控，「堤防正上方的山坡，正在興建一棟大型建物，水保局除了替它築堤，還幫忙鋪路、做排水溝。」

但水保局澄清，鋪路是為了馬武督五十戶住家，以及二百公頃的草莓及桂竹筍農產運輸；朱天衣則反駁，「請水保局實地走一遭就知道，路的盡頭就只有那棟大型建物，哪來的五十戶住家和二百公頃農地？」

更讓朱天衣氣憤的，是水保局台北分局副局長陳勝全跟她說，野溪整治工程早於民國九十三年申報，並無圖利他人的嫌疑，「陳勝全不知道，農委會早就回函給我，文中指出關西鎮公所是在九十九年才陳情整治該段河道，與他所說的時間點相差了六年之久。」

原來朱天衣發現疑似弊端後，立刻寫了封「如此水保工程，不要也罷！」的陳情書到總統信箱，沒多久，她便收到農委會來函解釋。朱天衣想傳達聲音給馬英九，其實不用這麼麻煩，她的二姊朱天心當時正為了動物保護問題和馬總統會面，「大姊朱天文向我提議，請二姊幫忙反應，被我拒絕了。我要循正常管道，看馬總統是否真能聽到底層人民的聲音。」

緊盯司法殺雞儆猴

農委會來函提及，整修河段位於凹岸攻擊段，確有治理需要；但朱天衣認為真相是，大型建物動工後，才發現該地土石鬆動，又位處順向坡，才找來水保局為其興建河堤、阻擋崩塌。

十多年來，馬武督的山坡滑動了十餘次，住在建物下方的鄭小姐相當擔心，「要是它滑下來了怎麼辦？就算不會直接掉在我家門口，但只要堵住溪流，河水沒地方宣洩，第一個倒楣的就是我。」

朱天衣還進一步發現，「堤防上方、尚未完工的大型建物，雖以農舍名義申請興建，但它很可能是座靈骨塔。」當地民眾曾目擊，這塊地施工前曾插黑旗，並以黑布圍住，動工當天有法師誦經，建物大門還朝著西北方。種種跡象都讓居民懷疑，未來這棟房子到底是要給誰住？

馬武督部落的的土地，多是原住民保留地，就算產權移轉，也以原住民為限，許姓業者如何取得土地？「他長期借款給原住民，原住民還不出錢，只好抵押土地。」朱天衣說：「我絕對不會放那些業者惡搞。朋友很擔心，要我別和這些人硬碰硬，可是我不怕，我就爛命一條，要殺要刮隨他們，我惟一放不下的，只有家中動物。」

朱天衣感嘆，她會這麼堅持，是為家園，也是為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這種事全台各地都在上演，卻沒人敢衝撞，我會緊盯司法單位的調查，只要有人被法辦，就能殺雞儆猴；我成功了，未來才會有人跟進，民眾也才能相信，台灣是有公平正義的地方。」

水保局：靜待司法調查

水保局政風室主任蔡昭明表示，水保局所鋪的農路上，雖然只有3戶人家，但該路段不偏僻，當地居民也會使用，不能以戶數判定是否圖利特定人士；而水保局以水泥灌漿築堤，是專業考量，因該河段曾坍塌，工程人員認為水泥灌漿的強度才足以支撐。另外，水保局已將現場勘查人員調職，新竹調查站及廉政署已介入調查，水保局會靜待結果、依法辦理。

至於報請野溪整治的時間點，水保局台北分局副分局長陳勝全解釋，去年關西鎮公所確實有申報，但早在93年艾利颱風時就已接到地方陳情，96年也曾再次勘察，只是受限經費無力整治，絕未欺騙朱天衣。

爭議屋主：歐式農舍，非靈骨塔

許姓業者澄清，「那棟大型建物確實是農舍，新竹縣府和水保局人員都來看過。」至於會蓋成圓形，完全是兒子的意見，「年輕人嘛，就喜歡歐式建築，他還想弄幃幕玻璃。現在停工，是因為他意見太多，乾脆等他留學回來再做。」許姓業者說，另一個被誤認為靈骨塔的建物，其實是水塔。

許姓業者表示，他和幾位朋友想在退休後一起當鄰居，才相約在關西買地，「地是合法取得，我的朋友裡也有原住民啊，而且20甲地並不是我一個人的。」

他強調，整件事是一場烏龍，「我又不是殯葬業者，蓋靈骨塔幹嘛？我也沒找人看風水、插黑旗，大家等著看，如果興建的不是農舍，我願意把馬武督的地全數捐出。我不認識朱天衣，也不想打口水戰，等兒子農曆年後回國，我們會召開記者會，把事情一次說清楚。目前我已著手收集證據，對於不實的指控及報導，就讓法官來定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