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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尔森·弗莱雷——拒绝世俗

(2016-02-06 23:52:26)
分类: 音乐评论

http://s12/mw690/001XqHYpgy6ZafftBdV1b&690


近年来,尼尔森·弗莱雷在DEECA唱片公司相继出版了多张专辑。20151月,在他生日之际又出新片,全部是肖邦作品。唱片的说明书中,附赠了他与《留声机》编辑JamesJolly的访谈。弗莱雷回忆了自己在1959年,听他的前辈诺瓦埃斯演出肖邦《第二钢琴协奏曲》的经历,演奏上无论是音色、结构、乐思都深受其感染——“她是上帝的恩赐。当然,弗莱雷对诺瓦埃斯的崇敬,并不会影响到自身的个性与风格。在访谈中,他特别提到了肖邦音乐中自由速度(rubato)的重要性,还运用生动的比喻来形容自己演奏肖邦时脑海里浮现出的场景:风吹树动,前后晃动,但却依然耸立,因为早已根深蒂固。一言,看似简单几句,其实深藏奥妙。风之力度、晃动之尺度,即是如何去控制肖邦音乐中的自由速度,这通常需要符合美学原理的比重,才能显示出钢琴演奏中大师之风范。


有记载称,弗莱雷对老一代钢琴家很是着迷,深受如拉赫玛尼诺夫、约瑟夫·霍夫曼、季则金等人演奏风格的影响,而他确实继承了十九世纪流传下来的演奏精髓。千万不能忘记,弗莱雷年轻时重要的老师是弗朗兹·李斯特的再传弟子妮丝·奥比诺(Nise Obino),他冥冥之中就成为了李斯特传统体系的一员,这在当今琴坛已属稀有人群。专辑中的肖邦《第二钢琴协奏曲》完整体现了弗莱雷的与众不同。


尤其是慢乐章,自由速度(rubato)被运用得融会贯通,这无疑是带动乐句歌唱的关键。他完全释放了音符、乐句、节奏、强弱、音色间无限的生命力,从而让整个乐章充满了鲜活的色彩,而绝佳的音色则让音乐的意图表达得更为明确。然而,作为听者,得紧跟弗莱雷的乐思,这仿佛就像是在绿野森林中,感受树叶摇摆的气息。稍不留神,就会错失精湛的演绎,迷惑在森林之中。因为弗莱雷给听者强烈的带入感,具有鲜明的引导性,听似乐句弹得美妙自然,但其实缜密的逻辑性绝不会被忽略。每一个微妙的气息、停顿都能定夺乐句起始至终的脉络,而弗莱雷正是将其运之掌上的高人。切记,听弗莱雷演奏缓慢的乐段或乐章时,必须得竖起耳朵,最好关灯静下心来去欣赏。


伟大的的钢琴家,必须拥有伟大的乐句歌唱,这是毋庸置疑的定律。肖邦的旋律再美,也需要深邃的理解才能得以彰显。专辑中的《摇篮曲》也同样反映了弗莱雷稳健的大局观,他并非将其演奏成抒情小品,开头就证明他下定了决心,将优雅平均分配于音符,将作品引向纯粹,自然的流动感贯穿了整个作品。显然,他减少了自由速度的比重,更注重乐句长线条的歌唱。随之音色也在最恰到好处的地方变化转折,仿佛乐句燃起了新生的火花,翛然致终。


与《第二钢琴协奏曲》,《摇篮曲》相比,《第四叙事曲》则是出人意料。原先一直以为弗莱雷会将其演奏得无比震撼、辉煌,或许这只会发生在他的音乐会上。而在录音室中,他却弹得极为收敛,甚至故意掩盖作品中激烈的戏剧冲突。弗莱雷更愿意深挖叙四的复调哲学,在多声部的乐段中,层次感格外鲜明。其中的那条主旋律,犹如一束柔美的光照射在巴洛克时代的建筑上,凹凸的阴影色块仿佛是乐句的起伏。而这样的起伏感则是以小见大,概括了全曲,弗莱雷没有轻易地为作品设置高潮,甚至在使用渐强上都小心翼翼,因为一旦出现了fff,就不能再往上升华了。这一版本的叙四,千万别指望会令人惊心动魄。那更多是对作品整体结构的思索,以及轻重缓急的分配则是探究的关键。


弗莱雷出生在巴西。说起巴西,通常可以联想到足球、桑巴、波萨诺瓦等那些雷打不动的文化与艺术。然而回顾历史,巴西为古典音乐也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尤其是钢琴艺术,如作曲家维拉-罗伯斯,其音乐风格深受巴西民俗音乐的影响,写了不少精彩的钢琴小品深受欢迎,钢琴乐迷一定记得阿瑟·鲁宾斯坦无与伦比的演绎。另外,两位伟大的女钢琴家——玛格达·塔利亚菲罗与吉奥马·诺瓦埃斯都生于巴西。在那个国度,也培养出不少钢琴新星,包括去年不幸去世的何塞·费哈里。而现年70岁的弗莱雷,已经是当今琴坛泰斗级的人物。今年9月,他将在北京国家大剧院举办一场独奏音乐会,目前他依然保持着一年音乐会不超过60场,他的即将到来一直是乐迷所期盼的,因为他任然延续了钢琴艺术黄金时代的演奏风格,而这恰恰在当今琴坛正在日益消弱,甚至会走向绝灭。


还有多少人会像罗森塔尔、霍夫曼、弗里德曼那样拥有智慧的大脑去思考并演绎?现代钢琴演奏大部分都充斥着机油味,一成不变地拥抱世俗。但是,依然也有一些老姿态的钢琴家存在着,对世俗说不!尼尔森·弗莱雷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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