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又要我和农民一起挑塘泥,不一会就有人叫我回去。总塲派人传达指示:“从今天起,她是你们隊的付隊长,专抓思想教育丶政治宣传丶劳动競赛等,大家一定要服从她的领导。”我感到非常意外,工人们也很惊讶,昨晚还站在被斗席挨批斗,几分钟前还被管制劳动,瞬间被任命为抓政治思想工作的付隊长,真是天大的笑话。工人们以及组长不仅对我的态度180度转弯,还搶着帮我做私亊。不过,从此后,我不再接受他们的任何帮助,免得以后想整我时,又多一条"剝削工人劳动"的罪状。
一个月后,接到調令,去一个海拔1600公尺的边远分塲当医生,在那里人生地不熟,加上娘生我一付娇小玲珑的小姐模样,又是刚解放出来的人,某些人对我百般刁难,受尽了折磨,我已是伤弓之鸟。
一天下午六点多,接到菠萝园隊的紧急电话,说工人邓康凤肚子痛得打滚。要我立即出診。菠萝园离分塲三十多里,深山丛林,道路崎岖,且天已黄昏,下着小雨,我不得不硬着头皮,肩揹药箱,脚穿草鞋,手拿电筒,打着雨傘,全副武裝,怀着十分恐懼,十分害怕,十分无奈的心情,独自在黒沉沉的夜色中行走。听人们说撐开雨傘,老虎以为你的头有傘那么大,就不敢吃你。管它是真是假也得信一回,算是给自己壮壮胆吧。走了约三里路碰到原党委一把手王海山书记,他担心的问:“天都黒了,你要去那里?”"菠萝园"我回答.王书记又问:"沒派人送你吗?"我说:"沒有."他又问:"有人来接吗?"我说:"不知道."王书记边生气边关心地说:"他们哪能这样呢?出了问题怎么办?你趕快走,路上小心点.不要怕。”我亮着电筒,急急忙忙往前趕,左边是崇山峻嶺,右边是万丈深渊,中间是一条高低不平,不足两尺宽的羊膓小道.天色越来越黒,路越走越难,我不得不加快歩伐拼命趕路。突然嗖地一声,一个冰凉的物体从我脚背溜过,用电筒一照,原来是一条大蠎蛇,嚇得我冷汗直冒,庆幸的是上帝保佑,牠沒咬我.为了病人,我只能继续前行。约一小时后,一个偷砍国家树木的彪形大汉从山上串了下来,我被嚇得魂飞魄散,如果他对我非礼或抢劫,我既沒有半点反抗能力,也沒有半点呼救机会,我已完全陷入深深地恐懼之中,......忽然听到那人问了一声:"你是X医生吗?"这时惊恐的心才稍有平息.原来是分塲一个工人(当地人)的哥哥.他回家放下树木后,一直护送我到菠萝园.此时已是深夜十二点多,我急忙詢问病人在哪里?病情怎样?他们总是吞吞吐吐,含含糊糊,不正面回答。在我一再追问下,才不得不说:“沒亊,早已睡觉了,正打着呼嚕哩。”真气死我了!很明显是有意作弄我。
又一次,瞭望台的工人晚上八点多打电话来说肚子痛得厉害,瞭望台建在海拔1900多米的最高山巅,山坡筆陡.我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病情就是命令.一分一秒都是在和死神赛跑.所以我不敢有一絲懈怠,不敢有一絲犹豫.哪怕是龙潭虎穴,我必须去闯,哪怕是鬼域魔穴,我也要进.山再高也要上,坡再陡也要爬,路再險也要走。夜色沉沉,我只能借助微弱的手电筒光亮,借助两边的树枝一歩一步攀沿上去。等我千辛万苦爬上笔陡的瞭望台时,大门紧锁,不見人影(瞭望台只有一个工人)。在那漆黒一片的夜里,我几乎是連滚带滑才下到山脚,回到分塲,才知道那个工人(当地人)是想回家找的借口。
面对类似情况,我身为医生,有苦难言,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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