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1944年上半年,日本飞机常在小城上空盘旋,人们听到空袭警报,纷纷跑向防空洞,或躲在家里的饭桌下。玉林先生为保安全,只好带着全家六口和一个工人去乡下朋友家逃难。
乡村的一切,妹妹都觉得新奇,那里有数不尽的奇花异草,她学着用狗尾巴草做成各种动物;看牛娃还带她骑牛,她两腿成一字也没有牛肚子宽,很不安全,父亲和大哥发现后都不准她再骑。最刺激的是在晒谷坪里看到飞机向下俯冲时还会“拉屎”(扔炸弹)接着就是好大的火光和烟雾.她好奇极了,每次父亲都要她赶快扒下,并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她。
一次晚饭后,大人们在坪里聊天,妹妹发现一个长条凳,很像大哥学校的单杠,她毫不犹豫坐在条凳上,两手反把住条凳的后缘,人往后仰,两腿往后翻,扑通一声翻倒在地,条凳压在她身上,顿时头疼欲裂,大哭起来.玉林先生立即跑去将她抱在怀里,心疼已极,不忍责备。
玉林先生的大儿子每隔三、五天陪同工人谭师傅去镇上采购食物及用品,最后一次大儿子回来就病了,高烧不退,乡下没有医院,只能用一些土方法驱寒退烧。谁也料不到第五天大儿子竟大吐血,神志不清,进入休克状态.全家都说“妹妹,大哥最喜欢你,快去看看大哥。”妹妹走到大哥床头哭着问:“大哥,我是妹妹,你说话呀!”此时大哥用呆滞的目光望着妹妹,除流下滴滴冰凉的泪水,再也听不到大哥的声音,她紧抱着大哥痛哭起来。玉林先生见状赶快把她抱走。全家乱成一团。完全断气后,要放在堂屋地上,大太太哭着拼命抱着儿子不放。最悲伤的是玉林先生,两房太太生下十三个儿女,只剩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已够惨了,现在唯一健康聪明已十四岁的大儿子又离他而去.留下的只有一个残废的十一岁的小儿子和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儿。玉林先生悲痛欲绝。但为了稳住全家,劝慰大太太,他只能让眼泪往肚里咽。
时局稍稳定后,全家回到县城,大码头店铺被炸成一片废墟,二太太租住屋内的几个大木箱被刺刀捅破,里面的金银首饰及珠宝玉器全被洗劫一空,连壁上挂的足金自鸣钟也不翼而飞。此时的玉林先生几乎是人财两空。只好将工人辞退,全家五口都住在租屋内,大太太悲伤之极避开大家,单独和玉林先生说:“我看小女儿真是天上下凡的小灾星。她的聪明同龄孩子无人可及。但因为她的降临,家里灾难却连连不断。”玉林先生说:“这次全是小日本所赐,与小女儿无关。”大太太又说:“单单只炸我们家的店铺又作何解释?”玉林先生听了虽然为难、伤心和无奈,但他坚定的说:“无论女儿是福星还是灾星,都是我的亲骨肉。”面对大太太的埋怨,他只能默默无语,唯有仰天长叹!
加载中,请稍候......